第93章 党争恶斗(1 / 2)

月魔餮 fionar 2207 字 1天前

唐诗有云,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这几日临安城内晚霞似火,水天连接,却是一片好景色。

西湖岸边,一群学子模样的读书郎正拿着书卷,沿着岸边嬉闹。

“玉可,今日怎么不见宇昂与你同行啊?”

玉可看着远山晚景,颇有些落寞的说道:“他家中今日有贵客临门,故而一早便回家了。”

那人见他神色不对,便再没问什么,一伙子人借着这西湖晚景,洋洋洒洒的作词写诗,倒也文雅,只是立秋的暑气难消,却是将人给热的不行,几人喝了碗桥头阿婆的木莲豆腐,便四散了开来,各回各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汪玉可独自一人走的却是有些落寞,他不知道宇昂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这几日的宇昂好似总有事相瞒于他,可是他每每问起,这人却又是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罢考之事,确是牵扯着天大的干系,他当然知晓这样行事,会是怎样的后果,可,若不是有这样的后果,那远在宫中高坐的人,又岂会知晓天下人对议和一事的非议;若不如此,他这个汪相之子,又如何才能表明心迹,站在天下百姓的前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身后,那书童背着书带子,这会儿却是一言不发的跟在了汪玉可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背靠落日,那影子落在地上,二人的身影,交互重叠,却是无比的落寞。

刚到府门,就看见两个威武的家丁正提着杀威棍守在了门口,两人还未走到门前,那两个家丁却已提着那棍子奔到了二人的面前!

“你们……”

汪玉可话音还未落地,汪府的正门便已冲出来了一伙子家丁,将二人给推进了门去,汪府的宅门一落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对于汪玉可的所为,汪伯彦是既惊又怒!

惊的是,这孩子不声不响,竟萌生出了这样耸人听闻的念头,但凡这事让他做成,天知道在朝堂上会掀起如何的风浪来!他汪伯彦工于心计,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却不想一招轻敌,竟差点被自家这孩子毁于一旦,这样的事,怎能不让人心惊!

怕的是,人前人后已是加派了人手紧盯着他,这才几日,玉可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惹出了这么一摊子是非,这次的事,若不是惹来了陈武杨登门,他还断然不信呢!

看到父亲正襟危坐的样子,玉可的心中已是忐忑不已,再看正堂上坐着的陈大人,他的心中已再没了侥幸。

陈大人的脸色是少有的严峻,见他回来,却只是起身朝汪相拱手行礼,之后便走了。

此时,正堂之中已陆续的点起了烛火来,晦暗的前堂让他看不清父亲的脸色,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亦不知陈大人究竟和父亲说了些什么,脑中的空白,让他看不清对面而坐的那人究竟是人是鬼,烛火照堂,只听得一声呵斥,他便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前堂,静等着那人的发落。

“月姐姐,你说,这次的事,会让玉可受些什么责罚,别是让他转了书院吧。”

回去的路上,陈宇昂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提着灯笼,心里,却还惦记着事发后汪玉可的处境,江伊佳瞧他的模样,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玉可这孩子,心内的主意太大,耳根子又忒软,这事若是他自己拍脑袋所想,其无知无畏的心智真可说是场巨大的人祸。

可这样的主意,便是连同他最为交好的陈宇昂都不敢想,汪玉可一个相府少爷,怎会无端揣测起了罢考一事,联想到他身边之人和最近发生之事,江伊佳对这出主意的人多少已有了些眉目,只是,此人究竟为谁效力,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游说着汪玉可这样行事,她却是只能推敲出个边角来,事实如何,还得看汪相自己的手段和领悟了。

这一夜,陈宇昂担心了一宿,一夜未眠;汪府那,也是灯火通明了一宿,将府内的一干人等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翻查了个遍。

查得到,查不到的,汪伯彦都以清府为由,打发了大半,一时间,相府内,里里外外都是收拾了东西的奴仆家婢,一干人等大半夜排着队领了饷银,三三两两的便都离了相府。

听着外头的人声,啜泣声,跪在前堂的汪玉可咬紧了牙关,却是不发一言,坐在正堂的汪伯彦却是看着面前的儿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外头的这些人打发走了七八,他这才开了口。

“这一回,却是陈家父子救你的第二回。第一回,是你命大,才捡回条性命;这第二回,却是我治下不严,教子无方所致。我还真是不知啊,你这逆子,竟胆大包天至此,连罢考这样的事都敢一试!自己作死不够,还要牵扯那书院之中的旁人,你可知,你这样所为,要祸及多少的人头落地!”

暗夜之中,跪在前堂的汪玉可却是一言不发,看着他的模样,汪伯彦只觉胸中是烦闷不已。

这一个两个,都是这般的不知事,也不知是汪家的祖坟出了错,还是他汪伯彦累世积攒下的冤孽都报在了这一世的后人身上。

“此番所为,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从旁挑唆,给我如实招来!今夜你若不将此事讲明,莫说这些因受你连累,而被逐出府去的下人,就是你自己,也是难逃拷打!”

说罢,汪伯彦便大手一挥,汪玉可的身后,立刻便围上了两个威武的壮汉,一左一右的将那汪玉可给堵在了前堂。

汪玉可伸了伸腰,此刻却是直起了身子,抬眼看向了面前那人。

“爹,您觉得,我这番所为,又是为何?”

见上坐之人不答,汪玉可却是惨淡一笑,继续说道:“身为人子,我自是不能怪罪爹爹您的所为,可因为您的所为,死了多少人,您又是否细数过?”

“哥哥走时,曾同我说过,他此去军中,是报着必死之心,以赎罪之姿入营,想以一己之力,替您偿还罪过的。为这议和一事,人人唾弃于您,骂您是那‘卖国之贼子’,您又可知我和哥哥,是如何捱过那些唾骂的?”

“您,自有您的苦衷,为臣子者,自是不能忤逆圣意,我明白。可我,您的儿子,若想救国救父,又能有什么办法?我除了这层汪家少爷的身份,还有什么东西,是可做些实事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我自己的这条小命了!”

听闻到此,正堂上的那人眼眸瞬时便闪过了一丝阴鸷之色,这样不要命的所为,还真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

“我知道,罢考一事一旦上呈,我等定然是个死罪。一旦此事奏禀至朝堂,定会引来朝野的震动,到了那时,我自会在那认罪之书上书写个分明,将这一干的罪过,一力承担!”

“您是臣,亦是父,身为人臣,自是不能忤逆君父;我是子,亦是民,却不愿看您助纣为虐走上条不归之路!他日,若能用我这条性命,将您从那朝堂的浑水之中拉出,也算是我身为人子的孝举了!”

一个重头磕下,却是让上坐的汪伯彦气血翻涌,忍不住的咬紧了牙关,此刻,他攥紧了手中的拳头,生生忍下了胸中的那股子怒火!

“哼!好一个孝子啊,身为人子,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如今倒好,儿大不由人啊,你竟妄图用自己的一条小命牵动朝堂,还美其名曰,救国救父?真是可笑,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