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的死,明明疑点重重,可这杨家人,却硬是通过各路的打点,将官府的查验给推挡了出去!
她握着那小半截的白绫,心中的恨意自是更甚。
原来,阿平回府后不久,寄给她的书信中,总是提及想回到她的身边,是被逼无奈啊!
原来,这大半年的时光,他在杨府,过的竟是如此被轻贱忽视的日子!
每到深夜,她从这‘鬼屋’中探出真身时,总能从那些游走的下人们嘴里,偷听到阿平在府时的一些过往。
“哎,好好的一处院落,落得这样一副枯败的下场,着实可惜。”
“啧,不要命了!这话若是让老爷和二少爷听去,少不得又要挨一番好打!”
“怕什么!如今这儿已然是鬼屋院落,谁能来此偷闲?再说了,那平少爷都已下了葬,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轮不到我的头上来。”
“他找他的冤亲债主,自是同我们不相干,可这园子,我瞧着着实阴森,就怕这野鬼不识好歹,错将好人当作是害死他的恶人!”
“呸!只听说过那些当权得势的颠倒黑白,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受苦受冤的肆意攀咬来着。平少爷这人虽说软弱了些,可从不像鸣少爷那般的不讲理,如今他虽死了,这句实话,他却是当得的。”
“哎,好人又如何,坏人又能怎样,老爷不喜他,即便他读书再好,性子再良善,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刨黄土,连一句公道都不曾留给过他。”
“公道?哼!你怕是不知道生辰宴那日,老爷是如何贬损他的,什么出身低贱,下流从事,丢人现眼,有辱门楣,这样的说辞,就算鸣少爷闯出了天大的祸来,我都不曾见过老爷这般的动怒,不知晓的,还以为平少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见不得人的事?该不会……真像鸣少爷他们说的那样,平少爷从前真去过那象姑馆,做过小倌?”
“这我哪里晓得,反正那日,老爷的脸色跟泼了墨汁似得黢黑,平少爷回去时,走路的步子都是虚浮的,险些在前堂的楼梯那摔了一大跤呢。”
“哎,不怪我说平少爷可怜,他若是跟着他那个义姐,那日子,怎样都比在杨府中强。这里啊,是金漆做成的吃人窟,外人看着,只道是黄金屋,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才晓得这里头的门道,怪只怪当初他那个义姐舍不得花些金银仔细打听清楚府中的内情,竟能这般放心的把平少爷送进了府中来,你看看鸣少爷他们那几个,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府中的那点家业,这会儿突然多出个人来争,他们谁能依着。”
“别说鸣少爷了,就是夫人,也容不下他一个外室所生的野种回来争家产啊,可谁让他生的好呢,玉雕的一张脸,再加上那文采,便是老爷在朝的那些官爷,都夸他学识不赖呢。”
“哎,这般出众,怎能不招人恨呢,我听说,平日在那私塾,鸣少爷便总是寻他的不自在,上次不还害得他磕了下巴,留了个隐隐的小疤。就鸣少爷那个性子,若说平少爷的死同他无关,我是不信的。”
院墙外头,两个私下交好的丫头碎嘴的说了一路,屋中的她便竖着耳朵,听了一路。
她这才知道,当初自己私心给阿平铺下了的‘好路’,没想到竟成了害死阿平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