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原以为知性这个酒肉和尚,离经叛道,大违佛家宗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狂放僧人,却哪里知道,这个时代的南汉和尚们,却早已窥知佛祖真心本愿,揣知了佛教的真谛。
唉!自己一直先入为主,把自己知道的仅有的一点佛教戒律,当成了万世不变的经典。
想想二十一世纪的和尚们,他们哪还有不茹荤腥的清规戒律,坐豪车、用手机、出入豪华会所,端的是时尚达人。
谁知道世事多变,谁知道在历史的某个角落里,还有着不为人们所知的声音呢。
看来知性和尚与状元李翊相知相交,互相了解的很,自己说话还是太大意了。面对知性和尚咄咄逼人的诘问,李翊张口结舌,无从回答。老底都被人揭了,却教自己如何自圆其说。
李翊大脑高速运转,直到沉默半晌后,才涩然道:“知性大师所言,发前人之所未发,句句真知灼见,李翊拜领受教了。只不过指顾之间,一时难以尽数受益,还请大师不时教导才是。”
知性和尚面色微微舒展,盯着李翊细细的观瞧了一会儿,突然用手指着他,悠然一笑道:“润之啊!京城一别,你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呢?想当年咱们几位挚友,朝游名山大川之间,夕卧市井酒肆之内,何其快乐逍遥。”
“现如今你却愁眉深锁、意态萧然,难道这云南之行,不过数月之间,就将你引入愁海,堕入是非的深渊,再也不复往日的真情豪迈了吗?”
李翊蓦然低头,不敢迎向他逼视的双眼,端起面前已经注满的酒杯,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掩饰了一下凌乱的表情,这才起身叹息道:“唉!我李翊自小勤读圣贤诗书,自诩有经天报国之志,济世安邦之才,不避斧钺、不惧奸小,纵情任意所向无所顾忌。及至触犯圣严、厕身天牢之内,方知世间不如意事十之,鲜有坦途在前。”
“因此,我甫入云南就发下宏愿,若有予我施展之地,李翊当竭尽心智,尽展所能,谋天下之靖平,百姓之富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畏缩退后一步。若如此,李翊虽死无憾矣!”
李翊话一说完,知性和尚猛一拍掌,高声赞道:“润之此言,正合吾意。谁说‘百读诗书无所用’,我却要说‘铿锵男儿志欲刚’。过去的让它随风流散,好男儿正该立身当世,做些个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不枉了这一世为人。”
“润之若有用得着为兄之事,不管是多么惊心动魄之事,也不管他什么天王老子,知性定当为你慷慨赴死,绝不后悔。来,让为兄敬你一杯,以表我诚挚之心。”
说着,知性和尚端起酒杯走到李翊的面前,满面俱是恳切之意。
李翊被知性和尚慷慨之言所感动,不由得举杯与之相对,四目交投之下,互有嘉勉之意。举杯喝入喉中,顿有畅快淋漓之感。
这时候,大家才分宾主坐下,内室中只坐了李翊和知性和尚、林易和连骏四人,其他的人都围坐在外室之中,再也不顾什么佛门酒肉之戒,个个据案大嚼,一时间满室高谈阔论,杯酒往来,一片欢声笑语。
扰扰嚷嚷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大家伙都微有醉意,虽然知性和尚也酒量甚豪,但他却适可而止,喝干了最后一杯酒,随手一掷,不知道扔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