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周克明若有所思的问道:“爷爷!孙儿知道您讲这个典故的意思。可是,您一直以来就给我们讲,做人要宁折不弯,要有骨气,只要是正确的就要坚持下去,决不可随波逐流。”
“而现在您却要让我们在大是大非面前低头,学会委曲求全,岂不是把几十年来的做人道理都推翻了吗?爷爷!孙儿实在是不太明白啊!”
周杰微微摇头一笑道:“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们都知道水是最柔顺的了,它总在最适合的地方存在,遇到阻碍就会绕过去,而不会停下来与其相争,这才能使得它能长久的流动而不停止。”
“但还有一层意思你想必不甚明了。水虽然是最柔顺的,但若它绕过了层层阻碍,一旦汇聚起来,它就将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就好比大海上的惊涛骇浪,可以轻易的掀翻巨船;又或者像洪水的泛滥造成堤坝溃决,水所到之处,巨石、树木、房屋、田地,在它眼中渺如尘沙,它的的力量展示无处不在。”
“若是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就能将有棱角的石头磨圆,又能将数量巨大的砂石运送到它的力量所能到达的地方,即便是水滴的力量也是无穷的,再坚硬的石头也会被它击穿。”
“世上的事物并没有绝对的,就像我以前给你讲的道理一样,怎么做?如何做?完全取决于当时所处的环境,若是力量悬殊、才不当位,最紧要的是委曲求全,甚至是退避三舍。”
“我们这样做并不是贸然改变一贯的做人原则,而是将拳头缩回来,以便积聚起足够的力量。嗯!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应该有所感悟了吧!”
李翊在深自感佩的同时,欣然拜服道:“多谢阿翁的教诲,晚辈明白了。”
周杰向着李翊点了点头,眼中神色却颇为复杂,良久才叹息了一声道:“唉!老夫累了,你们自去吧!”
李翊连忙和周克明告退出来,这才发现早已过了午时了。
辞别了周克明,借口想逛逛街,谢绝了他安排马车相送的好意,李翊独自一人离开了仁静坊,向着北边隔了两条街的家中走去。
刚走到兴安南街的路口,迎面一辆马车忽然在李翊身边停了下来。李翊吃惊的抬起头来,却见车厢的帷幕已经揭开,一张面容清癯、胡须花白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润之,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行走呢?”
这时候,李翊早已看清了这老者的相貌,这可不就是周杰刚刚提到的中书侍郎王定保吗?
李翊连忙深施一礼道:“王相在上,受下官一拜。”
王定保笑骂道:“好你这个李翊,臭规矩还真不少,赶紧到车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