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濒死的惨叫刺破天空,我加快脚步,但还是听得见,那几个人的杀猪技术显然很垃圾,没让它在最少的痛苦里死去,而是一直不断气地叫着。
我忍不住跑了起来,小路的青石板拼接的间隙里顽强地长出青青黄黄的野草,两边稀稀拉拉地种着些果树,挡不住猪的叫声。
“不怕不怕,我捂住你耳朵你就听不到了。”小胖子一边一只胖手捂住我的耳朵,把我的头按在他胖胖的稚嫩的胸膛前。
“我好害怕……舅舅昨天又打我呜……竹棍子打断了一根……他说要把我卖给杀猪的……嗝……”
“他就是个狗,你,你要坚强,你先听他的话,假装乖一点儿……我看看,打在哪儿?”
“我已经假装很乖了……”我抽泣着,眼泪都浸在了他柔软的衣料上,扣肉一样肥嫩的胸脯上湿了一小块。
小胖子拍着我背:“你再坚持一下,等我长大了,十二岁,或者十岁也够了吧,我带你逃跑,走之前一把火把你舅舅房子烧了,我会骑自行车,我们偷一辆,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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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来岁皮肤黝黑的小男孩骑着辆和身型很不符的自行车从前面坡上俯冲下来,车轮碾在石板路上,车身哗啦叮当直响,他凝神看着路,在坡底一荡,借着冲势的力发狠蹬着脚踏冲上进大路的坡,风一样从那高大少年身边掠过。
穆俊琛侧头,看着小男孩骑远了,然后回过头来望着我。
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两百来米的距离,彼此眼里都是一个小小的人影,看不清表情,我这边地势更高,坐在矮坡上枇杷树底下,依然可以将他俯视。
我扯了把草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揪,心里恨恨地想,该死的穆俊琛,都站那么远了,都变成一个小小的影子了,那影子都还是看起来很帅。
穆俊琛慢慢吞吞地,迈着他两条长腿爬上坡来了,挨着我坐下,手臂搭在膝盖上,姿势挺帅的。
我也换了一下,学了个一样的。
“你也怕看杀猪?”他随口问道。
我没吭声,对于一个男的来说,这实在是件丢脸的事。可是又有点儿疑惑,为什么他说“也”,他也怕吗?既然怕,刚才干嘛一副想看的样子?
他递给我一张包口香糖的纸,我没想什么,刚好嘴里口香糖嚼得没味道了,就吐了出来,用纸包好装进外衣口袋里,想着等会儿再找地方扔。
手刚从口袋里抽出来,很突然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穆俊琛把我脸转过去,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