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P>

白羊观</P>

今日看书，曹蛮异常烦躁。</P>

他聪明归聪明，却从来不是那种习惯寒窗苦读，闷头只知道书上文字的书呆子，三千道卷，看过就忘，第二天继续重头开始，日复一日，换谁来都得烦躁。</P>

曹蛮有些不太明白这梦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锻炼耐心？小半年画地为牢还不够吗？看这些道经又记不住，就好像入眼文字在醒来那一刻重新被梦境所收回，真的只是徒劳无功吗？或许最开始记忆中承诺的不看完三千道经不得出门这本身就是错的？梦境的意义不在观内，而在观外？</P>

自问没有答案，一旦产生便会念念不忘，他一直在怀疑梦中所谓参悟出来的规矩真假和对错。</P>

“如果换成其他人做此梦会怎么做？”</P>

袁贤与许念瑶最为闹腾，定然耐不住寂寞，估计梦境的第一天，什么承诺誓言，早就九霄云外了。</P>

张蛟......算了，傻大个儿也看不懂这些。</P>

心浮气躁，自然难以自持。</P>

将道经重新归于原位，曹蛮来到院落中央，于台阶下，背对祖师挂像，了望天际。</P>

道观好似永远阳光和煦，春意盎然。</P>

偶有黄鹂啼鸣，落于青翠树梢，绿叶晃动，生趣无限。</P>

曹蛮注视天上流云聚而复散，云海悠悠，青天白日。</P>

忽有一阵清风拂面，如听道法，如闻仙音，本来还有些涟漪阵阵的心湖瞬间平息，再无其他扰人思绪。</P>

曹蛮深呼吸一口气。</P>

向着门外踏出一步。</P>

对与错，成与败，都只有触及规则之时才能知晓。</P>

踏——</P>

一步迈出。</P>

走出之后的曹蛮骤然眼瞳一缩。</P>

道观依旧是那个道观。</P>

只是以往所看到的人间景象却变了模样。</P>

天幕，大地换了颜色，黑红一片，夕阳如血，高挂天际，大地昏沉，好似被罪恶侵蚀。</P>

他仿佛来到了一处荒芜孤城，以往热闹繁华的街道铺子此刻已经化为座座废墟，风也变了味道，干涩，刺鼻，带有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息，隐约间可见残破幡子迎风飘扬，生灵涂炭，人间凄凉。</P>

视野尽头，他看到了数座“山丘。”</P>

带着好奇，曹蛮壮起胆子向前再走几步。</P>

可当他看清所谓“山丘”那一刻，本就从未历经风浪的少年郎噔噔噔倒退而走，转身欲逃。</P>

前方，成千万座数不清的“山丘”上，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堆砌在一块，怨毒眼眸齐齐看向曹蛮。</P>

他们亦或者它们，哪怕仅有头颅尚存，模糊面容与奇形怪状的模样也在诉说着它们生前并非人族，丑陋，恐怖。</P>

在看到曹蛮之后，死不瞑目的它们仿佛见到罪魁祸首般，齐齐怒吼，悲壮，凄凉，愤怒，怨恨之声齐冲天际，令人肝胆欲裂。</P>

曹蛮甚至都不敢多停留片刻，转身瞬间重新走入道观。</P>

跨过门槛儿瞬间，那幅末日景象骤然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P>

还没等曹蛮擦一擦额头冷汗。</P>

却听得天地间仿佛有琉璃破碎声响起。</P>

此番梦境世界，化为一块块碎片，轰然崩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