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最近有些奇怪,那座原本空荡荡没什么香火供奉的老城隍庙,平日就是个游玩赏景的地方,像三月三这样举办的盛会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只是近些日子不知怎的,老城隍庙的香火忽然多了起来,人来人往,求神的,还愿的,都快踏破了门槛儿。
空置太多年,城隍庙的来历与建立者都已经湮灭在历史当中,没有庙祝,没有管事,人一多就很容易出现差池。
好在后来有人主动请缨担起庙祝一职,城隍庙这边也就渐渐安稳下来。
听说担任庙祝那人来头还不小,是自桂花巷走出来的有钱人。
有钱有势有权还有名声,为何会舍得安稳富贵不要,天天在这不辞辛苦看普通百姓的脸色,很多人都觉着是这有钱人闲得慌,估摸着是觉着新奇有趣,等过上几天,再多些个把月,这位有钱老爷就会灰溜溜掩面逃回桂花巷。
只是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位中年富家翁不但脱掉一身珠宝气,还换上一身粗制麻衣,手持一串念珠,在城隍庙内庙祝的职务上一当就是二十年。
家中产业什么的都交由儿孙接手,卸下身上顾家担子后的赵柱有种难以言说的轻松。
就好似踏入庙宇的那一刻,就与外边的红尘滚滚彻底没了关联。
二十年后的城隍阁后殿,每年三月三大戏登台的地方。
已经垂垂老矣的赵柱独自一个人坐在戏台边缘,轻轻晃动双腿,亦如当年坐在墙头,身边是一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少女。
赵柱已经很久没喝酒了,自记忆里最后一位故人离世之后就再没喝过。
今夜,他却从街道上买了壶最便宜的土糟酒,坐在戏台边缘,小口慢饮,思绪幽幽。
黑夜里,零星灯火下。
赵柱醉眼朦胧,嘴角含笑,一次次轻声呼唤,仿佛儿时伙伴谁都不曾离去,都还聚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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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山千里之外。
孙玉帛带着袁贤和许念瑶一起走过山山水水,凭借双脚丈量河山。
小姑娘活泼不假,但走了快半个月的山路,脚底血泡磨起又破,疼死个人,许念瑶都不知道自己都被疼哭了多少次,也因为这事儿,她没少在孙玉帛面前埋怨。
你都是神仙了,我们以后也会成为神仙,干嘛非得走着路去劳什子的补天教,就像离开镇子时候那样,腾云驾雾,多气派?多威风?自己也不用白吃这么多苦头。
对于小姑娘的埋怨,孙玉帛都会一笑置之。
袁贤心底其实也挺不满的,不过这事儿许念瑶年纪小,心思单纯,可以在仙师面前肆无忌惮。但他不行,没法子,不招人喜欢确实没抱怨的权利。
孙玉帛估计是被小姑娘碎碎念叨实在有些无奈,于是便讲述起了其中的门道。
两个原因。
他们脚下是大庆版图,天下四大王朝之一,哪怕是排名靠前的山上仙门都得给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做门下弟子的,有山水神灵坐镇的山头自然不能随意御风跨越,不是那些山水神只有多强,只是尊重大庆王朝而已,走上几步山路而已,就当是游玩赏景了。
当然,大庆的原因占比很小,更多的,是孙玉帛想让他们俩脚踏实地好好走一走山水路程。
因为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轻松的一次登高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