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拿着水壶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用力抓紧。</P>

她看到周重山的伤口了……</P>

在耳朵后方的位置。</P>

锄头的铁块不算很锋利，所以他的皮肉是被重量给硬生生划开的。</P>

这可不比刀子 割一刀，都还要更痛苦。</P>

暗红的血液不仅在他的脸上，还顺着他的脖颈，浸红在军装的领口上。</P>

裴军医为了清理伤口，用止血钳夹着棉花，沾满了消毒酒精之后，按在绽开的皮肉上。</P>

撕啦。</P>

江柔明明什么都没听到，但是她的耳边却有声响。</P>

是嘶嘶倒抽冷气的声音。</P>

江柔只是看着，就是一阵阵的生疼。</P>

更何况是周重山本人。</P>

周重山低着头，只能用眼尾的余光看到江柔站在远处的双脚。</P>

他暗哑出声。</P>

“媳妇儿，你别看。”</P>

但是江柔的脚步，不曾离开过一步。</P>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消毒这一步可算是完成了。</P>

但是这也就是一个开始而已。</P>

裴军医对着周重山说道，“你小子运气好，上次被弹片划伤，下一点是眼睛，上一点是太阳穴，你刚好哪里都没伤到。这一次也是一样，差一点你的整只耳朵就没了，要是这样，还能给你申请残疾证呢。”</P>

“现在这个位置，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偷着乐吧。就是伤口有点深，自然愈合难度太大，还是需要缝针。”</P>

周重山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的说。</P>

“那就缝针。”</P>

他身上的伤口伤疤多的是，不怕多这一条。</P>

裴军医接下来的话，却是重点。</P>

他微微叹气，“麻药早就用完了，新的医疗物资还没送过来。我最多给你开几片止痛药，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P>

“不用心理准备，我受得住。”</P>

周重山没有片刻迟疑，直接说道。</P>

裴军医按照周重山的性格，大概也猜到了会这样。</P>

只是这一回。</P>

裴军医抬眼看了江柔一眼。</P>

只见江柔面露担忧，却没有出声反对周重山的这个决定。</P>

这对夫妻，倒也是心意相通。</P>

既然如此……</P>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准备一下工具，等下直接缝针。”</P>

裴军医说着话，走向了医务室另一侧的柜子，从一排一排医疗药品和器具之间，寻找着他需要的东西。</P>

江柔就是在这个时候，慢慢的走进到周重山的身边。</P>

周重山正要抬头，却被一股轻轻的力道，压住了肩膀。</P>

江柔说道，“你别动。”</P>

因为周重山是坐在椅子上，江柔站着，她第一次不用仰着头看这个高大的男人。</P>

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P>

上辈子，江柔刚开始学做饭，特别是练习刀工的时候，只是被菜刀切一个小口子，都会感觉到十指连心的疼痛。</P>

周重山耳后的那一道伤疤，那么长，那么深。</P>

皮肉都绽开了。</P>

能看到一层一层的肉粉新肉。</P>

还要在没有麻药的状态之下，一下一下的缝起来。</P>

只是听着，心口就会跟着一抽一抽的疼痛。</P>

江柔的眼角，不知不觉的变得酸涩。</P>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裴军医，我能先擦一擦他脖子上的血迹吗？”</P>

裴军医想着这大概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关心，也就同意了。</P>

“简单擦一擦可以。但是千万别碰到伤口，不然消毒就白费了。”</P>

“好，我懂的。”</P>

江柔点头。</P>

在有了裴军医的允许之后。</P>

江柔打开水壶，用了医务室里的水盆，把灵泉溪水都倒出来，再用手帕浸湿，然后帮周重山擦拭。</P>

她轻声，“会有点疼，你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