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孤儿院的时候。</P>

比沉音空长三岁却毫无用处，如果说她是孤儿院里的孩子王，那他就是所有孩子包括大人讨厌的对象。</P>

“长得漂亮，不男不女。”</P>

“我们不要跟他玩。”</P>

“他骂人很凶，和他玩会被骂的。”</P>

这是孩子们。</P>

“像个鬼娃娃一样，整天阴沉沉的，晦气。”</P>

“怎么就不能像他那个妹妹一样呢。”</P>

“啧，可惜了。”</P>

这是大人们。</P>

他和沉音互相讨厌，她对他恨铁不成钢，他不愿像她一样对谁都露出虚假笑容。</P>

尽管如此，要是没有他，沉音不会被衬托的那样乖巧懂事。要是没有沉音，他在孤儿院里的处境也只会更加糟糕。</P>

但也已经足够糟糕。</P>

因此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把自己关在狭小的、黑暗的储藏室里，抱着被丢弃时一直戴着的娃娃。</P>

经常一蹲就是一整天。</P>

储藏室里灰尘遍布，满是霉菌和工具生锈的味道。</P>

起初他厌恶那些代表着肮脏和腐朽的臭味，到最后，他也觉得自己合该如此。</P>

待在暗无天日的暗室里，没人会注意他，也不要有人注意他。</P>

就像现在一样。</P>

那些味道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身体里升起的燥热让沉曦恍惚觉得自己仍旧是那个发烧也只想躲在储藏室硬捱的拧巴小孩。</P>

脸颊很烫，但是比起身体的难受，更难受的是内心。</P>

很讨厌这种无力感，也讨厌……脑子里全是那样想法的自己。</P>

满脑子都是大小姐。</P>

梦里的大小姐、现实里的大小姐。</P>

在哭泣的大小姐、会对他笑的大小姐。</P>

月亮一样高不可攀的大小姐、见到他时那双眼里只有他的大小姐。</P>

想要拥抱她，但他只会把她弄脏。</P>

尤其是得知自己并不只是寄宿在池家，而也间接吸着池家的血。</P>

对他有恩又有仇的沉世，不仅对大小姐心怀恶意，还真真正正的害过她。</P>

他要怎样面对她呢？</P>

这样肮脏如泥的他……</P>

沉曦整个人紧紧蜷缩在角落，将脸深深埋在手臂里。</P>

指尖那点伤痛微不足道，于是他狠狠咬着手腕，想要以此让自己混乱的大脑清醒些许。</P>

但是没有用。</P>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应该躲在这里逃避现实，而是应该将自己泡进冰水中。</P>

但他害怕会遇到别人。</P>

他怕别人会碰他，这样他就再也不能接近大小姐了。</P>

矛盾的心理和那时一模一样，讨厌所有人都只是掩饰自己没人喜欢的借口，他其实也想有人会注意到他的难受。</P>

因此他不想让大小姐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模样，但是除了她，他谁都不想要。</P>

沉曦心里知道：她找不到他的。</P>

没人能找到他。</P>

池家很大，这样黑暗而发霉的地方，就连在这工作年头稍长的女仆都不一定知道。</P>

只有他，池家无人在意的影子才能尽数掌握。</P>

更不要说是，应该待在光明中、眼中也只有光明的大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