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家此言何意?荆王怎么就成了献媚邀宠之辈了?”朱厚照的脸色冷了下来。
杨廷和看到朱厚照脸色的变化就暗暗叫苦,首辅李东阳一直是唱红脸的,要和朱厚照保持好关系,现在肯定不能站出来劝谏,但他此时必须得顶上了。
他便肃容说道:“听其言,观其行,荆王所铸之剑确实举世罕见,天下无双,但所说的什么耗费六十万斤生铁,什么以血祭剑,其中定有夸大之嫌,此为邀宠之言!”
杨廷和在从初见饮血剑带来震撼中清醒过来后,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的他立刻就意识到荆王铸剑也许是耗费了很多生铁,但真的有六十万斤这么夸张吗?以血祭剑也许是真的,但是当时情况有那么紧急吗?其中必有水分!类似的伎俩他在从政的几十年里见得多了!于春来在他面前还是嫩了点。
“且荆王与陛下相隔千里,在此之前陛下与荆王交集很少,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交集,而荆王此次竟献此重礼,其价值是其他王府所献贺礼的十倍甚至几十倍,其定有所图,此为献媚之行!还望陛下明察!”
姜还是老的辣,杨廷和所说两点,直指问题核心。
李东阳和刘瑾听得是连连点头。
但这话到了朱厚照耳朵里感觉就不一样了,杨廷和自以为算到了一切,但他已经脱离少年时期几十年了,少年的意气和热血已经离他太远了。
这个时候朱厚烇立人设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朱厚照在心中暗骂:杨廷和你个狗东西,天天搞阴谋诡计,心都黑了,哪里理解我们这些中二少年的心思,荆王的行为你看不懂,但我这个有相似生长环境、至今处于中二期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荆王朱厚烇今年年方十五,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之时,做事往往仅凭一腔热血,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哪有那么多的复杂心思,他出于赤子之心为朕铸此宝剑,此为少年意气之举,怎能说是献媚之行呢?”朱厚照直接怼了回去,但是还为杨廷和留了一些体面。
杨廷和哑然了,心中失笑:陛下你确定你刚刚的话不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也不是做事往往常凭一腔热血,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吗?
而朱厚照在驳斥完杨廷和后忽然意识到一些新的东西,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朱厚烇的奏疏给他如此奇特的感觉了。
朱厚照登基已经四五年了,看过太多太多一上来就狂舔他的奏疏了,明里暗里的马屁看的他非常的腻味,看的他都想立刻把那个人给揪过来问他一句:你拍的那么火热,但是咱俩有那么熟吗?
而相比之下,荆王奏疏里的话就显得非常清新脱俗了,有着非常明晰的交际上的边界感,他奏疏里基本没有拍马屁的内容,只是追忆了大明最荣光之时;表达了对现在家国不靖,蒙古人频频南下的愤懑;直白的说出了自己想振兴大明而不得的遗憾。最后表达了铸剑的动机——我认同并支持你振兴大明的雄心,所以我把我振兴大明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因此才给你铸造了这把剑,以弥补我不能去振兴大明的遗憾。
非常的少年意气,口吻不卑不亢,也没放低姿态,甚至说有些平视的意味,这让朱厚照感觉荆王朱厚烇只是把他当做一位为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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