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央起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在屋中走来走去,一时间思绪万千。不一会儿,他顿住脚,对外吩咐道:“把公子叫来。”</P>
不一会,田氏公子,也是他的儿子便到了,田润州躬身道:“父亲找我何事?”</P>
田央沉吟道:“你速去浮风山一趟,探明最近扶风地界都发生了什么事,大事小事都算上,一件件弄清,特别是探明是否有刺生作祟,如果探得确有此事,详细来报!”</P>
闻言,田润州面露难色:“父亲,可我一直在筹备玄迹大会,突然抽出手,只怕交接出错,影响后续事宜。”</P>
田央摆摆袖道:“玄迹大会不参加也罢,无非一群人露露脸,每每那些大族都缺席,剩下些年轻小娃娃,简直成了相亲大会,这事无关紧要,还是当下弄清楚公孙氏的来意比较重要。”</P>
田润州不解:“父亲为何如此紧张公孙氏?”</P>
田央冷哼一声:“若是只有公孙氏我也不用如此多虑,关键是呼延氏也来了,呼延氏这些年靠着二子,将漠族小部落征讨了个遍,如今别说苍茫雪山了,就是整个漠族的部落都对呼延氏俯首,”他声音深沉,不安地道,“我有预感,呼延氏,将来会是作为关外大族觊觎关内大族的一个大威胁。”</P>
他又嘱咐道:“现如今他跟公孙氏一块来,我怀疑目的不纯,你可要细细地打探清楚。”</P>
田润州颔首:“明白了,父亲。”他抬眼,眼中尽是不明意味。</P>
公孙焦是夜便告辞田家主,踏上了回程之路,至于呼延卓留在这里,公孙焦也问过,不过公孙昭给的回答是留他解闷,有危险了,还能当盾,对此,公孙焦只得嘱咐,还是要小心此人,不过公孙昭不以为意。</P>
半个月恍然而逝。</P>
公孙昭笑眯眯地,沙山虽不甚富裕,可这食材确实十分难得,山岭高峻,背阴那面山山坳里竟有各种灵菌,鲜美无比,堪比肉食,而菌类生长颇为神奇,公孙昭就一边吃,一边研究,半个月过去,人吃的润了,仙术也修习的快了。</P>
倒是田央这边,毫无进展,他怎能料到扶风山忘川村确有其事,村民也早早统一口径,齐愠这个人也是真实存在的,也的的确确跑到了沙山,只不过是公孙昭授意的,而公孙昭用留传之法,给齐愠做了张完全跟他脸部特征不相符的假面皮,齐愠本来就精通模仿之道,如今混入人群,哪里好找。</P>
田央犯了愁,早知当初还不如让公孙昭自己找,如今他找不到人,公孙昭和呼延卓又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台是他自己搭的,现在下不来,进退两难。</P>
好在公孙昭是贴心的,她提议自己协助田氏族人一起去找,不好再在这田氏里当闲人吃干饭了,只不过得征求田家主意见,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本来就够添麻烦了,现在也想出把力,不然实在说不过去,看看,她多懂事。</P>
公孙昭这个台阶给的很及时,田央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允许她在田氏中心城里找寻,只不过还是要派着田家人保护左右。</P>
田央觉得自己这招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计策甚妙,他很是得意。</P>
公孙昭也欣然应允,尾巴嘛,断掉就好,倒是找个事情甩了他们,什么事都不耽误。</P>
呼延卓自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姐姐长姐姐短的,殷勤地就差洗手做汤羹了。</P>
这半个月,日子虽然滋润,可沙楼就那么大地方,什么景色也都看腻了,如今出了沙楼到了这中心城内,倒也有些新鲜,中心城街道只有零星商铺开着,卖的也都是些生活必备用品,米粮、蔬菜、布匹之类的。</P>
公孙昭和呼延卓慢慢地逛着,身后两个田氏家丁也不做声,只是不紧不慢的跟随,倒真像自家护卫。</P>
公孙昭使了个眼色,呼延卓授意。他十分热情地搂住身后那两个兄弟,那两兄弟受宠若惊,这可是威名赫赫的呼延二公子啊,他俩不由得身躯一震。</P>
呼延卓笑容炙热,他亲切地搭着两人的脖子,如同搭在多年好友的脖子上,他笑着说:“兄弟,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P>
左边那个瘦得骨感的兄弟开口:“阿鸭。”</P>
右边那个更为壮硕的兄弟也道:“阿鸡。”</P>
公孙昭:“……”那什么,好歹也取个像她家阿福那样像样的名字吧。</P>
呼延卓的笑容僵了一瞬,他随即违心的夸道:“不错,好记还吉祥。”</P>
六道眼神同时看向他,这话真的太假了。</P>
呼延卓艰难道:“确实吉祥啊,贱名好养活,看两兄弟身量如此精悍,想必得益于名字的原因,”他又假模假样的感叹,“好名字哇!”</P>
阿鸡阿鸭也甚是单纯,两人羞涩地笑了笑。</P>
单纯就好。</P>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中心城里最大的酒馆,也是唯一一家酒馆。虽然是个独苗,可是也是有诸多好处的,物以稀为贵,独苗自然是要好好呵护爱护的,就比如这飞扬酒店,名字飞扬,菜色也很飞扬,什么西北烤全羊,蜀山炖灵鱼,扶风春雾糕,沙山百菌宴,莫离蒜大肠,几乎玄世地界的所有特色菜再此都应有尽有,不仅有菜,还有各地的酒,任君采劼,前提是得有钱。</P>
公孙昭一行人是没有钱不够这个烦恼的,田央就是银库,田央的人来吃饭,这飞扬酒馆是万万不敢收钱的。</P>
因此,两人开始还含蓄些,直到阿鸭对着老板娘亮出身份后,两人便畅快的点了一桌子菜。</P>
呼延卓还要了三坛他们漠北的酒,纵然阿鸡阿鸭酒量再好,也怕过不了这西北带着烈风的烧酒。</P>
“来啊,兄弟,一起吃。”</P>
阿鸡阿鸭互看一眼,阿鸡道:“公子万万不可,我俩这身份怎能一起上桌,公子小姐吃好便罢。”</P>
呼延卓很上头,他一拍桌子,愤愤道:“什么你的身份我的身份!我问你,我为人怎么样?”</P>
阿鸡思考了一番,郑重点评道:“好!”</P>
呼延卓噎了一下,他本想着那些天花乱坠的马屁,结果这阿鸡回答得简洁明了。</P>
呼延卓又问道:“那你觉得你俩个为人如何?”</P>
阿鸭挠了挠头,斟酌道:“也还好吧。”</P>
呼延卓道:“这就对了,我是好人,你们也是好人,就冲着这一个好!还有什么隔阂是迈不过去的?我这人好交朋友,看你们俩不错,把你们当兄弟!是不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P>
阿鸡阿鸭惶恐地语无伦次:“不……不,当然不。”</P>
“那就对了,一起吃!”呼延卓叫小二加了两个座椅,感情充沛地拍了拍椅子,“坐!”</P>
阿鸡阿鸭看着这一桌子美食,咽了口口水,本来意志就不坚定,呼延卓的态度又让他们有所动摇,他们正思量着。公孙昭给这欲欲燃起的小火苗吹了把风:“两位兄弟,亏得你们,如今面对如此美食!”她又看了看呼延卓,“又有如此良善的公子,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她略带委屈,“如今面子给你们了,你们要是不接,那可真是让人伤心。”</P>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两个小厮,美食召唤,美人相待,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吃就完事了!两人便不再拘谨,落了座。</P>
就这个都是好人的由头,呼延卓顺利地将一碗酒灌下。</P>
“相逢何必曾相识!”又是一碗酒。</P>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碗酒。</P>
“好人做的正行的端!”一碗酒。</P>
“大丈夫何患无妻!”一碗酒。</P>
“今朝有酒今朝醉!”阿鸡阿鸭终于醉倒在桌。</P>
公孙昭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着莲子。她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阿鸡阿鸭,遂放下筷子起身,她对呼延卓说:“走,一会让人直接送到客栈。”</P>
呼延卓点头,两人往外走。</P>
“你酒量不错。”公孙昭不经意地道。</P>
呼延卓欣然一笑:“姐姐过奖。”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喝的酒掺了水。”</P>
公孙昭诧异道:“席间我一直看着你们,竟没察觉,你怎么做到的?”</P>
呼延卓从口袋中拿出一扁形小碗:“姐姐可曾认得?”</P>
公孙昭拿过着小碗,她摸了摸碗沿,竟发现碗沿之处有细细的一道口子,她摩挲了两下,碗便轻轻地发出咯噔一声。</P>
呼延卓道:“这碗有机关镶嵌,碗口就是开启机关的钥匙,按下去,碗内下沉,露出缝隙,水便下沉到内层,倒入酒后,酒水相融,自然就将酒的纯度下降。但内层水有限,酒若是倒多了,便也无用,虽然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过临时对付对付倒是好用的。”</P>
公孙昭把碗还给他后,了然道:“所以你用了漠北的烈酒,短时间内就能灌倒他们两个,你也不用喝太多。”她轻轻拍了拍呼延卓的肩膀,称赞道,“不错么,够聪明。”</P>
呼延卓十分认同地点头:“那是,行走江湖没点头脑,岂不片刻就挨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