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誉呆坐在已经灭了很久的炉火面前,突然有人掀开铁匠铺的破旧门帘走了进来,不是白不语又是谁?
“白先生?”司马誉缓缓抬起头来,白不语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司马誉身边,淡淡的说道:“我好像又忘掉一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起来。”
“忘了又有什么不好呢?”司马誉苦笑,神情很是无奈,白不语直言道:“我好像只能记住你跟晋王。”
司马誉摇了摇头后一把搂过白不语笑道:“能记住我父亲就行!”
白不语抱着头问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记起那些忘掉的过往。”
司马誉想起了那天见到惩罚者的情景,坦然道:“当初是你自己选择忘记的,你告诉世人只要记住自己该做的事就好,现在的你虽然迷茫了,可是你依旧是那个为了红河湾条约奔走,是那个唯一为人类延续做出牺牲的第一人。”
“别这么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凡人,就算如此又能改变什么呢?人心终究还是昏暗的。”话音刚落便挣脱了司马誉的手臂,站起身来仰望天空。
突然流星划过直奔南方,白不语瞳孔放大惊恐不已,司马誉也注意到了向南滑落的流星,急忙问了句,“白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白不语摇了摇头道:“南部定洲有大事要发生,我们可能近期就得回定洲。”
司马誉眉头紧锁思绪万千,需要自己折返定洲,那么一定是父亲司马南出了事,想到这里心头一颤,白不语拍了拍司马誉的肩膀说道:“一切都是命,我们能做的便是接受。”
“为何不能改变呢?”司马誉问道,白不语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道:“我就是意图改变命运的那个人,现在却是这般模样。”
司马誉向前走了几步说道:“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人其实该简单些,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行了,不然烦恼会很多,欲望也会无限被放大。”话到了这里脑海中浮现出长公主北辰歌瑶的容貌,或许那就是自己的欲望吧。
看着南方的天空司马誉暗自惆怅道:“不知道父亲的身体如何了?咳嗽好些了吗?腿还疼不疼?”
白不语愣神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问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司马誉回答道:“朝堂政事也好,红河湾条约的事也罢,加上自己的私事,这些没有一样不让自己头疼不以的。”说完惨淡的笑了笑。
“说给我听听可好?”白不语靠在炉壁上闭起了眼睛,司马誉见状问道:“怎么?要睡在这里?”白不语回答道:“累了!想休息一会。”
司马誉淡淡一笑,道:“那好就跟你聊聊这今日的朝堂。”说着背过身去望向夜空,接着道:“今天北部青洲叶未凉回消息了,青洲又是大捷,君上担忧青洲人会反水,端木平这个弃子是坐实了。”
话到了此处司马誉也是伤感了起来,自己也是来都城梦回共学的,可是每次看到端木平的状态自己都会感同身受,与青洲不同的是定洲虽然也是民风彪悍好勇斗狠,可是定洲还算团结,毕竟邻近红河湾,他们一直担忧妖魔的反扑。
“太后邱佩然依旧在干扰政事,许多事情君上依旧没有决定权,许多朝臣君上依旧调不动。”说到此处司马誉无奈的笑了起来,没来都城之前他可没想到君王竟然也会寸步难行。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容易,没来都城之前我觉得帝王是最轻松的角色,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君王也有诸多的不容易,诸多的办不到。”司马誉突然想起北辰政对自己说的那句,你有你的定洲,朕有朕的大梦王朝!
话音刚落白不语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看了一眼东方天空已经泛起的鱼肚白,缓缓坐到街边,看着旁边的铁匠铺开门准备做生意。
突然司马誉低下了头,然后低语一句,“人活着可真累,叔叔这辈子活的肯定更累吧。”司马誉看了一眼里屋,就如同司马傲还活着一样,严厉的语气,令人生畏的表情,性格刚硬了一辈子,履行诺言了一辈子,到底多累?可能只有司马傲自己知道吧。
司马傲为了把冷锻热轧的技艺传出来,为了信守承诺自己不把手艺带回定洲,到死也没有重新踏入定洲的土地,可能到咽下最后一口之时司马傲都在思念着定洲的风沙吧。
司马誉唉声叹气的说道:“不知道阿江会带叔叔的骨灰去哪里,希望叔叔在另一个世界能过的好一点。”说到此处司马誉已是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