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还在下，寒气逼人，绿筠动作轻巧的虚掩上房门，守在外室。</P>

自废墟下扒出这人起，九微便如一把满弓的弦，时刻紧绷不敢松懈，却又必须强迫自己冷静克制。</P>

“厘清……”太久没有喝水的嗓子发哑发涩，九微低语喃喃，却不曾听到任何回应。</P>

半晌，九微才探出冰冷的指尖，轻缓的覆在那人心口处。</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指腹下脆弱微弱的震颤依旧不足以平复那人的心有余悸。</P>

说好的量力而行，</P>

结果依旧选择孤掷一注，</P>

命悬一线。</P>

……</P>

也就此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那人积压已久无处宣泄的情绪才敢隐秘破碎的决堤。</P>

“这次，我便不同你计较了，你……”</P>

原本端坐着的九微缓缓压弯下挺直如松的背脊，轻轻将自己的额头贴近他滚烫的额头，感受着他微弱的气息。</P>

“厘清……活下去……”</P>

只见那人肩头止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声音低哑无助。</P>

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P>

……时至今日，九微早已不再是那个清冷孤傲、高不可攀的天阙之主。</P>

命运如此，要他立于山巅，无坚不摧，</P>

却也一度，要他跌落神坛，卑躬屈膝。</P>

高山霜雪，尘缘满身，不复傲骨。</P>

说到底，任他再清如谪仙，</P>

在爱人生命垂危，濒临死亡之际，</P>

也不过是个</P>

强求不得，折腰跪乞的俗人。</P>

原来，</P>

这世上的爱别离，求不得，</P>

竟都一个样儿。</P>

……</P>

———————————</P>

灭烛却延明月，揽衣先怯微凉。</P>

偏院里，叶锦随意披了件外裳就推开了房门，见左右他也睡不着，便准备洗漱完先去熬药。</P>

……</P>

“叶堂主，日安。”</P>

“日安个屁！”叶锦跟点了炮仗似的，骂骂咧咧：“老子这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P>

绿筠：“……”</P>

绿筠完全不敢吱声，叶锦便风风火火的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P>

“想来，公子应当是扛过去了？”</P>

“正是，天蒙蒙亮时，公子已经退热了。”</P>

“那最好不……”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