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孟清浅当然买下了这块金锁片。掌柜把金锁装进漆金的精致盒子,然后用印了花纹的名贵纸张包装好,如此一来便可直接做礼物送出去,这样妥帖的安排让孟清浅对这家金玉楼又多了几分好感。
买好了贺礼,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原是决定回昭王府,但经过一个卖胭脂首饰的小摊子时,孟清浅又停了下来。
不大的摊子,上面摆了不少胭脂水粉和发簪,珠花多是遍布洛阳的牡丹花,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但好在手工还算精致。摊主是个平凡的年轻妇人,她皮肤微黑,双手略显粗糙,应该是长期劳动的结果。
孟清浅从摊子上拿起一支小巧的银簪。簪子上镶嵌着几朵小巧的乳白色花朵,她在南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形似百合却比百合小得多,中间点着嫩黄色的花蕊,虽不似牡丹艳丽华贵,却别有一番清新自然。
“这是什么花?”
萧桐垂着眼,让人看不出喜怒:“是桐花。”
他的亲生母亲瑶妃最爱的便是桐花,也是因此才会给他取名为桐。桐花开在春末,瑶妃总说,这桐花就像她一样,要等到春天尽了才能迎来一次盛开。每每说到这里,瑶妃总会叹着气念上一句客里不知春去尽……
“客里不知春去尽,满山风雨落桐花。”孟清浅轻念:“以前只在诗句中听说过桐花,没想到是桐花是这么好看的花儿。”
萧桐抬起眼帘,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孟清浅见他脸色不对,奇怪的问。
萧桐立刻垂下眼帘,让人看不真切:“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也听过这首诗。喜欢就买下来罢。”
说着,萧桐付了银子,正要离开时,耳中突然生了风。
他一把拉开孟清浅,由于力道太重,她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
几乎是同时,三枚菱形钉死死的定在木质的摊子上,摊子的主人吓得尖叫,孟清浅也紧张的抓住萧桐的衣袖。
如果刚才萧桐慢上那么一点,菱形钉洞穿的就是孟清浅的身子。
萧桐把孟清浅护在身后,眼睛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一个小贩打扮的可疑男子飞快的窜了出去,那人脚下虎虎生风,显然是会武功的。萧桐想追,却又不放心孟清浅一个人,也只好作罢。
孟清浅开口正要说话,萧桐已经伸手,食指点在她的唇上,孟清浅蹭的一声就脸红了,完全忘记要说什么。萧桐放了手,一本正经地道:“先回府。”
“嗯。”孟清浅低下头,掩饰火辣。
说着,萧桐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包住菱形钉,把它取出来收好,又给了吓坏了的摊主留了一些钱,一路护着孟清浅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萧桐屏退了左右之后才沉声道:“暗器上喂了剧毒。”
孟清浅心惊:“是什么人想要杀我?”
她初到洛阳,不可能与人结仇。
萧桐皱眉:“应该是我连累你了。前几日公务繁重,加上父皇头风发作身体不适,就让我帮着整理奏折,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概有些人觉得有危机感,就迫不及待了吧。”
话到这便止了,慧心如孟清浅自然明白,大位之争自古以来就是最残酷的。萧桐娶了她,也就等于有了南国的财力支持,加明阳帝又让他帮忙批阅奏折,显然是把他当成太子来培养,那么对皇位有窥觊之心的人又岂能容得下他。可萧桐武功高强,心思缜密,行事素来低调,无可挑剔,要打击他,便只能从自己这里下手,挑起两国矛盾。
“你以后要万事小心,即使是在王府里,也要让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寸步不离的保护你。”萧桐嘱咐道。
“我明白。”王府是新建的,丫鬟家丁们也是新请的,可不可靠谁也不清楚。端妃毕竟不是萧桐的亲生母亲,况且她自己又有嫡出的儿子,往后的日子,当真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入了夜,毫无睡意的孟清浅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今日新买的银簪,嘴里念念有词:“客里不知春去尽,满山风雨落桐花……”
“公主,你在说什么呀?”来伺候她洗漱的薇止见她自言自语,忍不住问。
孟清浅回过神来,接过薇止递过来的脸帕擦了擦脸,道:“薇止,你还记得在来萧国之前,大表哥给的萧国皇室资料么?”
“记得啊,当时都以为您会嫁给萧国的晋阳王或者四皇子,所以这两份重要资料都归您看,雪霏姐姐看的是南和王跟九皇子,我看最不着调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不想因缘际会,您嫁给了三皇子,当年的三皇子也成了昭王殿下。”
“那……你还记得萧桐的身世么?”孟清浅试探性地问。
薇止点头:“咱们王爷是天纵奇才,三岁识千字,五岁背文词,七岁能成诗。不过很可惜,到了他九岁的时候,皇宫出现了一场剧变。当时的王爷还是三皇子,他的亲生母亲瑶妃娘娘犯了大错,连带三皇子一起被皇上打入了冷宫,日子很不好过。幸好当时的端嫔联合她的父亲封丞相一起求情,终于把三皇子从冷宫里接了出来,过继到端嫔膝下,端嫔也因此晋为端妃,没过一年就怀上了现在的九皇子。”
“那当年的瑶妃娘娘是因为犯了什么大错才被打入冷宫?”
“是厌胜之术,听说被诅咒的那个女子不是宫里人,好像也来自我们南国。”
孟清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公主,您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孟清浅摇摇头:“你下去吧,今天我问你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