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看见厉婵脸色严肃地坐在客厅。

我先开口：“下班这么早？头一次见呢。”

“你去哪了？”

“咖啡馆。”我直接交代，想来她也猜到了。

“你去见她们了？”厉婵觉得我不可理喻，“老祖宗，我记得我有说过那些是什么人吧。你还傻傻地跑过去！”

“我不会出事的，至少不会死。”

“她们给你保证了？”

“没有。”我解释，“我是幸存者，在那些人没达成目的之前我最好的行为就是活着，唯有我活着才能帮到她们。”

“帮？”厉婵问到，“你给了她们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血。”

厉婵觉得我定是受了那些人蛊惑才做出这种行为。

“她们都是疯子！”她说，“那个组织首脑招揽成员就是要让她们去生孩子的，你懂不懂！”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她们其中一人也亲口说了。”

“那为什么还要给她们血？对那些人来说你就是希望，只要你杜绝与之接触她们的希望就会破灭。这么浅显的事实你看不到吗？”

所以我才这么做啊。我告诉厉婵：正因我明白自己的角色，才会给她们想要的东西。先不说成功的几率是否存在，有多少；单以她们的决心就算我避而不出，辗转躲藏也会被找到，还不如遂了她们的愿。

其次，如果成功的话，那么这个种族便可以延续了。这是我的私心，我没有当面说出来。

厉婵听了我的解释默默无语，我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在她看来我的这一行为实则在助长那些人。连我这个幸存者都被轻易地说服，在她们眼里我就是在支持她们。

结果可能是更多无辜的人加入，成为实验的材料。

“老祖宗，其实我有认真思考过你问的问题——如果我遇见一位值得我爱的异性。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将姜暮嫣看做男性就好。我爱她，我愿与她厮守一生。男人也一样。

可我并不希望回到那个时代。

你也说过：男和女其实是两个族群，不同的族群之间迟早会产生分歧，甚至在最后演变成冲突。

等冲突平息结果无非是：败的那一方则会成为胜利一方的奴隶。

这就是你想见到的？

至于和解，呵，若能和解就不会有冲突了。”

“厉婵，我——”

她没有听我辩解，而是推开我摔门而去。

冲突，奴隶。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

我自然而然地认为：即使日后存在分歧两者之间也可以通过协商的方式处理。毕竟经历过种族濒临灭绝的时代之后，后人应该会珍惜来之不易的繁荣生活才对。

这是美好的结局。

可谁能保证？

“男女平等”在两者共同繁衍的时代中还没能完全做到，而现在正经历“缺失的时代”，等到男性能再次降生于大地之上，那时的生活真的能如我所愿？

电子人，女性所需的替代品，各种方面的需要。等“货真价实”的出现后，有需要的女性的目标会不会转移？

生男生女从来都不是绝对可控的。“X”与“Y”结合诞生的男女比例理论为1:1，可届时女性的人数肯定是比男性要多的多的。往坏处想：人数上的差距所造成的结果必然会产生压迫。

如果真的会演变成这样，冲突是迟早的事。

这一切产生的契机仅仅是我被取走的那一点血。

“你都干了什么啊……”那一刻我产生了一丝后悔的念头。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苏涵从我身上取走的血一丝用处也没有。

果然，一开始就不该去想当什么“救世主”。

我根本不配。

那天之后厉婵近一周没有回家，我打电话给她永远都是“暂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