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姐姐入宫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妹妹却从未涉足情爱,两人的心境是不可能相同的。
怡嫔一度很苦恼,她既不能与旧爱相伴,又不得乾隆宠爱,只是百无聊赖的活着,了无生趣。
“这就是了,姐姐自己都已经不知道盼望什么了,还说什么活着的乐趣?谁说我的人生就没乐趣?不必为衣食张忙,不必为男人伤心,正好落得个清闲,或抚琴弈棋、或读书写字,怎么就不是人生乐趣?我最近刚画了一幅水墨画,不如拿来与姐姐一起欣赏解闷,如何?”柏常在说着,就站起要出去拿。
怡嫔仍然只是摇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柏常在道:“姐姐若是执意如此,我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皇后,请她为我们做主。”
“不能告诉皇后!”纯贵妃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柏氏姐妹道:“不仅不能告诉皇后,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件事,只能烂在钟粹宫里。”
柏常在站起向纯贵妃行礼,怡嫔也赶紧从床上爬了出来跪拜。
纯贵妃走到她们姐妹二人面前,像是商量的语气,轻轻的笑道:“我想,你们不会看不出来,这是令妃的计谋。嘉贵妃刚死的时候,鬼魂怎么不显灵?偏偏到了现在,皇上开始怀疑令妃了,嘉贵妃就现身了?令妃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打草惊蛇,让宫里的谣言开始转变风向!你们要是被这件事所左右,岂不是正中下怀?”
怡嫔不敢反驳。
柏常在却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只是,我姐姐身体自来怯弱,经不住这样折腾,忍一次也倒罢了,若是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岂不活活要了她的命?况且宫里人多嘴杂,也不是只有我们姐妹口风紧就万无一失的。”
纯贵妃拉着柏常在的手,温和的笑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当然也明白。可是你们也知道,我虽然有个贵妃的名号,却人微言轻。万一哪天,宫里传出怡嫔害死嘉贵妃的谣言,我纵有心袒护,也无济于事。我知道你爱惜你姐姐,可她这病也不是从这件事起的,这一次,咱们就忍了吧,若真有下次,我亲自去求皇后娘娘做主,好吗?”
这些话,虽然是纯贵妃对柏氏姐妹的劝导,却别有深意。
纯贵妃再怎么出身不高,也毕竟已经是“贵妃”。柏氏姐妹的出身也不过与纯贵妃一般,且位份远不及纯贵妃,不忍又能如何?
正说话间,纯贵妃的侍女桃叶赶来,说是三阿哥来探望纯贵妃了。
纯贵妃已经有数月没有见过三阿哥了,听了十分惊喜,忙离开了怡嫔的屋子,匆匆赶回自己寝宫,却不见三阿哥踪影。
三阿哥永璋,是纯贵妃的第一个孩子,生下三阿哥的时候,苏文蔷还只是宝亲王府的一个侍妾格格。但那个时候,她很开心,每天看着自己的儿子,保护着他、照顾着他。
这个孩子,就是苏文蔷的一切。
可是,就在永璋出生后不久,雍正辞世,乾隆继位,苏文蔷虽然出身卑微,但母凭子贵,成为侍妾中位分最高的人,被册封为纯嫔,做了钟粹宫的主位。
因为有了名分,她反而必须要按照宫里的旧例,将永璋交于别人抚养。
当时的娴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玊玉曾经求情,想让永璋留在苏文蔷身边,却被当时的金贵人、也就是后来的嘉贵妃金氏倒打一耙,不仅没能留住永璋,后来连见一面都难上加难。
苏文蔷每天想念儿子,以泪洗面,彻夜难眠,直到后来,渐渐习惯了没有永璋的日子。
可是四年后,金氏生下了四阿哥永珹,竟然被乾隆特准由金氏亲自抚养。
同样是皇子,三阿哥永璋只能被扔在冰冷的阿哥所,任凭奶娘照管,苏文蔷要花尽心思,才能探听到一点关于永璋的消息,多半还是不怎么好的消息。
但四阿哥永珹,却每天金奴银婢,从来没受过半分委屈。
从那之后,苏文蔷就恨死了金氏。
但又能怎么样呢?
金氏后来越来越得宠,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晋升为嘉贵妃,与苏文蔷平起平坐,事实上经常奚落苏氏,在人前显得比苏氏高贵多了。
现在的永璋,早已分府出宫,娶妻生子,获得了自由,可以自行探望母亲。
可是,成年后的永璋却与纯贵妃感情疏远,即使见面,也没多少话可谈,索性也就很少来见面。
每想到此处,纯贵妃就潸然泪下。
“三阿哥呢?”纯贵妃回到自己的寝宫,左右张望着,到处看不到永璋。
纯贵妃之女、四公主琅玦正在门前踢毽子,随口答道:“三哥听说额娘去看怡嫔娘娘了,就走了。”
纯贵妃脸上的惊喜,瞬间变成了失望,呆呆的问:“走了?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他为什么就不等我?”
琅玦摇了摇头,她从不考虑这些问题,只管玩自己的。
纯贵妃忙跑出钟粹宫,左右瞭望,只是看见一些巡逻的侍卫,寻不到永璋的半点踪迹。
纯贵妃咬着嘴唇,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我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你一次,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