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在灌木丛中扭来扭去。她不想看,但被恐怖吸引住了,她不得不再次向外张望。她知道野兽们正在逼近。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和前一天晚上一样的存在感。她看着她的两个恩人,为他们感到难过。他们快要死了。他们可能很害怕,但他们曾试图帮助她,他们不应该被野兽杀死。
她看着白恩。他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有些俊美,但他的表情在绝望的恐惧和狂喜之间摇摆不定。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当卡尔驾驶着他的大马车在车辙纵横的路上开得太快时,她常常也有同样的感觉。有点刺痛的感觉,一种既兴奋又害怕又快乐的感觉。不过,白恩看上去不太高兴,这就是不同之处。
矮人则很高兴。他那残忍的面容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微笑,露出了他那残缺的牙齿。凯特确信他注意到她在看他,因为他转过身朝她眨了眨眼睛。她断定,要么他不害怕,要么他是个很好的演员。
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得很勇敢。看着他们使用精良的武器,她知道他们一定都是伟大的战士。白恩剑上的符文闪烁着一种内在的光芒,就像故事中被施了魔法的剑一样。格雷罗根的斧头看起来好像可以一扫就砍倒一棵树。但最后她知道这无关紧要;他们注定要失败的。野兽们也会注意到这些。
当他们走进空地时,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的首领,就是那个把大鼻子的突变体牵在链子末端的人,就是昨天晚上在旅馆里放过她的那个人。她知道他是来找她的,只是来找她的,是来纠正他的错误的。他的追随者就是她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些横冲直撞的人。它们都很高大;比白恩高,比格雷罗根重。看到两个战士站在火边,她意识到这是一场多么不公平的战斗。人类与怪物;他们寡不敌众,毫无胜算。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了一秒钟,面对着对方。凯特在这戏剧性的情景中忘记了自己的恐惧。她屏住呼吸。格雷罗根像一个巨大的石像鬼一样蜷缩着,他的斧头轻轻地握在一只手里。白恩站在那里,摆出了击剑手的经典姿势,这是高贵的查韦斯在练习时用过的姿势。那些畸形的野兽聚集在他们的周围,自信地耷拉着脑袋,手里随意地拿着武器,正对着他们。
她听到了格雷罗根低沉的声音说道,“准备好了吗,人类?”,而白恩的回答是:“我永远都准备好了。”她看见矮人的拇指划过斧头的斧刃,直到斧尖上有一颗血珠在闪闪发光。她听见他狂笑,看见他冲了过去。白恩跟随他的脚步。因为不想看着他们被砍倒,她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一声嘎吱的响声和一声痛苦的嚎叫。她知道那就是矮人。他是第一个死的。她听到了听到钢铁对钢铁碰撞发出的铃声,用力的嘶哑的咕哝声,接着是更多的痛苦的呼喊。白恩也走了。但战斗的声音仍在继续,比她想象的要长。但最终战斗的声音消失了,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她吓得两眼发白,但还是睁开眼睛面对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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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冲了过去。在他前面,他看见矮人跳到一边,一根矛刺向他。格雷罗根用左手抓住了那根杆子,向前移动着,沿着长矛的长度滑动着他握着杆子的手,当他最终合上手掌的时候,长矛一动不动。一到攻击范围内,他就用另一只手中的斧头猛击,像劈开一个瓜一样劈开了这个吃惊的角兽的头骨。一阵嘎吱的响声和一阵痛苦的嚎叫。很好,白恩想到,少了一个要担心的。
他挥舞着长剑与一个挥舞着弯刀的怪物搏斗。他的剑在击中弯刀时发出响声,把对手当做武器的那根生锈的钢条划了一道口子。这东西的武器很结实,但没有经过训练。‘风魄’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白恩的魔法之刃穿过了怪物的防备。几秒钟之内,就在对方身上制造了几个流血的伤口。它愤怒地吼了一声,想把白恩砍成了两半。白恩向后一跳,拼命地避开,同时举剑格挡。刀刃接触时火花四溅。他的手臂因撞击而麻木。
他抬头看着那只角兽的脸。它的嘴唇上有泡沫,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它又猛击过来,它的刀刃划出了一道模糊的弧线。白恩条件反射地从它下面钻了过去,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剑刃向上翻翘。角兽温暖的内脏涌向他的双手。它挣扎着后退,试图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肠子,像被卡住喉咙的猪一样呜咽着。另一个角兽已经从被袭击的惊讶中恢复过来,跳进了战场。
它低着头向前冲去,长矛瞄准了白恩背后六寸的地方。白恩听到声音,转身并且向后一退,冲锋的角兽在他同伴的内脏上滑了一跤,倒在了白恩的脚下。白恩向不知道哪位帮助他的神祇献上感恩的祈祷,然后轻而易举地砍下了它的头。他再次转过身来,用剑一扫,把另一个怪物从痛苦中救了出来。
杀掉这两个敌人似乎过于轻而易举,这让白恩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他转头去看向矮人,想知道敌人是否真的如此轻松被解决。
格雷罗根已经干掉了他的两个体型较小的敌人,并与敌人的首领展开了决斗。白恩到处都找不到那个畸变体追踪者。恐怕它已经逃跑了。看着矮人屠杀现场的场景,白恩重建了当时的情景。矮人的突然冲锋,然后是两下猛烈的攻击,第一下划破了他的头颅,第二下划破了他的肋骨。这个没有眼睛的角兽就好像是用更坚硬的材料做成的。
斧头和棍棒以模糊的速度来回晃动。当斧刃刺入覆盖在棒头上的钢钉时,火花四溅。这头角兽体型较大,但速度较慢。矮人的斧头的每一击都把他压回去。白恩不确定他是否应该帮助格雷罗根,但他最后决定不这么做。首先格雷罗根不会感谢他,而且被他的斧头意外击中的可能性太可怕了,让人不敢去想。
那头角兽最后绝望地试图猛击矮人的头。格雷罗根跳回他够不着的地方,用他的斧刃的曲线挂住了棒子的顶端。他猛地一扭,从那头角兽手中夺过武器,解除了它的武装。
矮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冷静而愤怒的表情,这是白恩以前从未见过的。那里没有怜悯,只有愤怒和冷酷的决心。格雷罗根击中了它的腿,接着把它撞翻了。血从肌腱被切断的伤口流出来。那畜生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翻了个身。这把古老的斧头就象一个刽子手的手斧似的那样落了下来。把那个没有眼睛的角兽的头从他的肩膀上分开,那东西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
格雷罗根朝尸体吐了口唾沫,然后厌恶地摇了摇头。“太容易了,”他说。“我希望那个邪恶之神的勇士更强悍。”
白恩私下里希望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