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走出街道,走进黄金玫瑰。他从现实步入了梦境。看门人为他扶着那扇大橡木门。卑躬屈膝的侍者把他从肮脏的街道引到一个宽敞的餐厅。
衣着讲究的人们坐在摆满酒席的桌子前,借着巨大水晶吊灯发出的亮光下用餐、交谈。伟大的马尔努斯帝国英雄们在餐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食客们。白恩认出了马格努斯、兴登伯格和大胆的华伦斯坦。绘画风格是维斯帕西安努斯的,他是海德堡最著名的画家。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幅选举人艾曼纽伯爵夫人的肖像,她是一个迷人的黑发美人,穿着一件不太端庄的舞会礼服。
白恩希望借来的衣服更合身。他穿着法尔海姆为他准备的衣服。但在他流浪的这段时间里,白恩变得更瘦了。亚麻衬衫摸起来松松垮垮的,天鹅绒背心感觉很宽松。这条裤子已用皮带系紧到最后一个扣子。
不过靴子很舒服,帽子也是。他把帽子斜向一个很随意的角度,以便炫耀在带子上的孔雀羽毛。毫无疑问,这顶帽子一定是法尔海姆自己的。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挂在脖子上的链子上的金色吊坠。从里面飘出了布尔坦尼亚的香水味。除了下水道的味道以外,闻点别的东西也不错。
仆人把他领到角落里的一个小隔间,法尔海姆就坐在那里。他面前放着一本皮面账簿,正在用一支羽毛笔在账簿上勾选条目。白恩走近时,他抬起头来,笑了。“欢迎你,我的兄弟。洗个澡,换件衣服,你看上去好多了。”
早些时候,白恩在法尔海姆的联排别墅里的一面巨大的银色镜子里审视自己,他被迫同意了。洗了个热水澡,抹了香油,换了身衣服,使他觉得焕然一新。从镜子里,他看到了曾经的那个时髦的年轻人,尽管他的眼睛周围有更多的皱纹,嘴巴也更紧更窄。
“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地方,”他说。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每天晚上在这儿吃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法尔海姆?”
“简单地说,你在协会中的地位让你有了更多的选择。”法尔海姆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回法塔林岛,你可以留在这里,负责这里的事物。”
白恩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你知道我在马尔努斯帝国还是个通缉犯,因为一路上一些倒霉的贵族的事。”
“你夸大了你的恶名,兄弟。好吧,至少在这里的恶名。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海德堡不是比尔巴利,你知道的。”
“你自己说过,格雷罗根是一个很容易辨认的人物。”
“我们不会雇佣那个矮人。但我们会把你的权利给你。”法尔海姆淡淡地说道。“至于你会不会雇佣那个矮人,协会里没人在乎,只要你不弄出岔子。”
它就在那里;白恩的感觉一半是希望,一半是恐惧。他的同伴可以把他带回去。他可以放弃这种冒险家不安的生活,重新回到法塔林岛和他的塔中去。这意味着一种被书籍和协会束缚的生活,但它是安全的。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强大而富有。
这是一个诱人的前景。再也不用在下水道里爬来爬去了。不再有暴徒的殴打。再也不会在偏僻可怕的地方染上怪病了。再也没有肌肉灼人的长途跋涉穿越蛮荒之地。不再坠入黑暗。不再与崇拜混乱的无名小卒对抗。没有更多的冒险。
他再也不用忍受格雷罗根的阴郁和他的奇思妙想了。他可以忘记他的誓言,跟随矮人,并在史诗中记录他的命运。承诺是在他喝醉的时候许下的;肯定不算数吧?他将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然而,有什么东西把他拉了回来。
“我得想一想,”他说。
“有什么可想的,伙计?你不会真的告诉我你更喜欢做清道夫而不是法师,是吗?大多数人会为了得到这个机会而杀人。”
“我说,我会考虑的。”白恩补充道,“还有,我现在需要钱。”
“借还是要?”法尔海姆问道。
“有什么区别?”白恩不明白凭借两人的关系,借和要有什么关系。
“和你的绝望程度有关。”法尔海姆淡淡地说道。
“借,我的徒弟莫里斯回去了吧,你可以在回到法塔林的时候让他还你。”白恩无奈地说道。
“可以,借多少?”
“五百,不,一千金币吧。”白恩犹豫了一下,他不确定需要支付给那位工匠多少钱,但想必一千金币应该足够了。
“这么多?”法尔海姆犹豫了一下,“我必须要知道这笔钱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修复我的祭刀,”白恩从怀里掏出祭刀的残柄和被一块布包裹的碎片,放在桌上。
“该死,”法尔海姆的表情不再淡定了,“你遭遇了什么会把祭刀弄成这样?”
“很多,很多事。”白恩叹了口气说道。
“我会给你一千五百金币,”法尔海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确定这里有可以修复你祭刀的工匠?”
白恩点点头。
“说说你都遇到了什么吧。”法尔海姆补充道。
“事实上,确实很多,而且还有一些关于邪神,邪教的事。”白恩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后继续说道。“我遇见了阿尔伯特-克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