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明悟,总是可遇不可求,佛家所求的坐忘,道家所求的虚静,亦是如此。就算面壁千年,缄口不言,向心而求,没有冥冥中虚无缥缈的机缘,或许穷首白头,都一无所得。可若是有了缘起,一朝得道,也是随手为之。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不公,一个悟字,曾让多少人故步自封?
在项一方领命离去之后,高以翔依旧沉默的把玩着手中的遥控器,反复的回放着那个男人来去的场景,站在背后的张宇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却能感受到房间中压抑的气氛。
他心底的声音都嘶吼着逃离,可身体却只能无奈的杵在原地,毕竟高以翔没有让他离开,张宇不敢擅动,在那激烈冲突的灵与肉里,张宇身上汗如雨落。
一双死死注视着高以翔背影的眼眸里,满是无奈的祈求。
此时,张宇终是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得罪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也不知来来回回的看了多少遍,高以翔终于按下了暂停键,凝滞的画面上,那米黄色的风衣赫然在正中。
“希望不是我多疑。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在此案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可若此案真的是三眼古族为了在真正发动之前,瓦解警方士气的举动,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谋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成功了。”
高以翔有些沉重的低语着,目光死死的锁定着画面中心的人影,可他话语中的“你”,却明显不是这个和他素昧平生之人。
在这场偌大的棋局之中,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那神秘人手中的一枚子,可谁又能保证,执棋的棋手不会堕入到自己布下的棋局里。
那神秘人,真的能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么?
自从王崇出现开始,高以翔的内心便出现了强烈的动摇,而这始终被人掌控的局面,似乎也要发生一些改变了。
此时的高以翔,就好像挣扎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他的思绪非常的混乱困顿,可内心偏偏又有着一个无比清晰的想法——光明就在眼前。
而在高以翔依旧在自我的思维中挣扎着,那钢翅拍动着响声的乌鸦,也在空冥的阴天里,在灰暗的苍穹迅速掠过,阴冷的目光依旧森然,它在高耸的楼群中兀自盘旋,眸中厉芒一闪,双翅骤然一敛,如流星般凶暴的坠落!
在疑云纷起的案件纠缠中,高以翔早已将之前那一道模糊的警告,尽数抛诸到了脑后,而那只诡异邪肆的乌鸦,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盘旋在这座城市的天空之上。
它才是风暴来临前,真正的恐怖。
高以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办公室中静立了多久,张宇的后背都已经冷汗所浸透,苍白的脸色上都微微有些虚脱的征兆,可项一方惊喜高亢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也是让他狠狠一颤。
“高队,好消息!”
听着那清亮的声音,高以翔只是微微的抬眸,递出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说下去,那不温不火的表现让项一方微微有些诧异,可怔然片刻之后,重又眉飞色舞了起来。
“高队,你知道画面上的这个人是谁么?他叫范步平,是G市一所医学高校的客座讲师,业内解剖学的专家,为人有些孤僻,有些离群索居,而最重要的是,他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项一方的话落在高以翔的耳中,也让他瞬间明悟了高以翔兴奋的来源,根据他简单描述的信息,这个叫做范步平的人,似乎确实有解剖尸体的能力,可却无法断定他这样做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