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东升。人们早早起身开始了一天的活动,商贩是个中例子,他们早早起身开门等候客来。过往的行人经过苏府门前时纷纷驻足观看,只因今日苏府正门大开,不少仆役都在清理着门前,每位仆役动作都十分迅速面容严峻。行人不知情只称怪,不年不节苏府却洗门真是怪。苏府内上下也都早早的起身打扮的十分仔细妥帖,正厅前的大院内也早早的摆上了香案。风仪悦坐于堂中望着一切觉得十分的好笑,不过接个圣旨却如此模样怎不可笑?苏府极重权利,这样的圣旨全被当成了神明般。一个太傅却如此当真是这苍凉的悲哀,说这是种肥害虫还真不假。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头饰,那全是苏老夫人送来的,说什么就要成为王妃了可不能太寒酸让人看轻了自己,风仪悦真觉得这是土地主见圣的想法,一个堂堂的二品老诰命却如此世俗,也难怪会做出大逆不道那种造反的事。
等候不多时,在正街上守候的人就回来报说,来了,来了。苏老夫人忙领着一群人起身去门口相迎,可等了近大半个时辰苏老夫人都有些立不住了要让丫头来扶,可还是没有圣旨的踪迹。
苏老夫人就让人去打听打听看是出了什么事,结果被仆役告知圣旨没来苏府所在的忠信街,而是往西边去了。苏老夫人有些气恼让丫头扶了后回了正堂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候。因在门外站的太久又值六月中天正热,苏老夫人热的汗流不止,只好让人帮其脱了外罩,坐在堂中还是气喘吁吁的。刚放松歇了没一会儿就又听到仆役来报说又一道圣旨仪仗出了宫门只怕就是了。苏老夫人又让丫头匆匆为其换上了外衣又领了一群人立在门口候着,时不时抬头张望着,见没人就扭头和苏太傅说说话,又时不时的拉了斜后方的风仪悦来嘱咐几句,不过大多是说些不要紧张,要大方得体不能用商户的那套礼仪。见风仪悦都一一应了就很开心,转正身子后不住的夸耀着崔府出人才,商户中飞出个金凤凰。后面的人见她这般也全都一一应了话,俱是异常欣喜的贺喜,苏家的几个小辈也全部打扮的十分耀人夺目,围在苏老夫人和风仪悦身边说着讨喜的话,令人可笑的是董家也来了。
不过这次较为可笑的是仪仗队确实是来到了忠信街,但却对立于门前的苏府众人视而不见一直往大街的更深处走去。苏老夫人见此顿时就急了,忙让自己儿子去问问情况,而回来的结果却让苏老夫人彻底崩溃了。原来康文帝不止下了一道圣旨,一连下了九道,这每道送的人都是不同的时间段出发的。这可就有意思了,也不知道苏府的圣旨是那道,若是最后一道也就意味了众人要等到天黑了。这可将苏家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在门口守吧那万一下一道圣旨就是呢?你说守着吧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人来,一时间愁云密布于苏府上空。
风仪悦的面色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相反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其十分的开心。因为这预示着计划的成功。风仪悦是真的很开心,九道圣旨于现在等着人来赐婚的苏府来说将势必会成为焦点,苏府只会关注着康文帝暗中有无动作而已,却不知这明面上的四道圣旨全是调兵令,而四道圣旨会进入四位忠臣府中作掩护,事后由这四位大臣将圣旨转交于大将军手中以作调遣,圣旨的内容也只有将给四将的圣旨合一才有效,否则任何人得了那怕是其中三张,却也不过是三张嘉奖的普通圣旨而已。苏府自认聪明绝顶,但不知这次的“赐婚圣旨”会带来多大的冲击呢?
苏老夫人自知自己为一府之尊所以一直都不曾有过松懈,正午见人还未至就进府匆匆的用了些食物又休息了一会就又立于门口候着了,因为这圣旨可不止赐婚这样的作用,更是对苏府的一份荣耀。所以苏府一行人又立在了门口,风仪悦曾劝过,但无奈苏老夫人不见圣旨誓不罢休。
终于天渐昏暗,天空中只余一抹残红和半轮若隐若现的月牙。立了差不多一天的苏府中人都熬不住了,苏老夫人在此期间更是歇了数次,其余的则在门口一直候着。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疑似仪仗队的乐声,起初苏府人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再又仔细一听是真的来了。苏府中的所有人都连忙整理衣冠,苏太傅命人点了香案以谢主,一番忙碌后,仪仗队渐近了,苏老夫人让人扶着下了阶梯相迎。苏老夫人一见来人是康文帝身边的贴身大总管,乐得早就将刚才等人的那丝怒恼抛于脑后,双方寒暄了几句就进府宣旨了。
风仪悦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苏府接下的是张催命符,她看着就是何须去管。风仪悦垂眸不言,立在风仪悦一旁易过容的苏蔺嫣一直也在笑着,众人只当她是为了主子封妃而高兴,却不知她是在嘲笑着一切。她笑自己外祖一家太过于信义而遭了祸,亦笑杨氏马上就能报仇雪恨并洗冤于世,再笑自己太傻,更笑苏府的蠢,笑这苍生的苦难让好人受尽了苦楚,但坏人也未能“幸免于世”,回首看真似黄粱一梦。夜幕深,风仪悦带了苏蔺嫣从后房顶悄无声息的进了柴房。尽管为六伏天,但这柴房中不知关住了多少冤魂,是以两人进去后不免打了个冷战,因为里面实在是冷极了。房中借着幽暗的月光能看清在不远处躲在墙角处的一位妇人,风仪悦认出了那是孙氏,就让苏蔺嫣去和孙氏“聊”一会儿,她则出了房间在房顶看着四周,她对苏府必须设防。至于孙氏则并不担心什么,她进来时就已经下了失心散,所以一个孙氏还不足为惧。风仪悦十分的开心,这个月就要离开了。因为婚期定在了半月后的一天,这时间过得极快,不过她很好奇的是出嫁那日的人。
柴房内的苏蔺嫣慢慢走到了躲在墙角的女子身旁蹲下,用手拨开夫人颜前凌乱的秀发,苏蔺嫣看着孙氏除去了满身的光泽如今这样像极了一位老妪,孙氏虽为瓜子脸,但终抵不过岁月的冲洗,那韶华早就被枯燥和刻薄所取代了。苏蔺嫣轻轻的摇了摇孙氏喊道:“母亲醒来,母亲醒来。”她动作虽然温柔,但是神色却极其凉薄。
孙氏被人呼喊,她此时头还有些昏沉。听到有人喊她就睁开了眼睛,孙氏还未看清楚脸,她误以为是苏芸瑶就大诉苦水:“瑶儿呀!你可回来了。娘为了你能做王妃,不惜暗害那贱人,却都未成功。谁知前天那野种命薄滑了胎,娘被那崔琳小荡妇给冤枉,摆了娘一道。儿啊,如今你可算回来了,你可要救娘出去,为娘除了那个陷害我的贱人,为娘受的苦报仇啊!”孙氏哭的悲痛,如果抛弃前尘她还真是“可怜。”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报仇的,在此就先谢过母亲的美意了。”苏蔺嫣为孙氏理着头发十分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