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映帆和宣靖涛相认以后,常见那父子俩腻在一起,宣靖涛把法国的重要事务暂交给他的得力助手,而人留在台湾,再透过电脑网路和越洋电话遥控整个泛雅集团的运作,空下了时间除了陪儿子之外,就是想和紫莺培养感情,让她重回身边,虽然他真的怀疑曾经拥有过她。\\WWWQΒ5。COM//
见他们相处和谐的情景,紫莺虽然有时候心头会袭上一股失落感,似乎儿子不再是自己的了。不过见儿子开心,她随时可以调整那种心态,虽然说血浓于水,可是儿子和她几年来相依为命的感情,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被取代的,她教出来的儿子性情淳厚非常有情,让她感到宽慰。
“爸爸!奶奶要我问妈妈愿不愿意嫁给爸爸,你说可不可以问?”映帆小声地附在他耳边说。
宣靖涛心中怔了一会儿,真会被老妈害死,又不是不知道紫莺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他以礼相待而已,怂恿孩子这么问,一定又被误会的,他暗怪。
“不要比较好。”他停下手边组合著的飞机模型说。
“为什么呢?”映帆转头向他问道。
“怕妈妈误会,会生气不理我。”宣靖涛怕的是她又以为他利用孩子玩手段。
“不会的,妈妈不是爱生气的人,志新爸爸每次都跟妈妈求婚,她也没有不理他啊,只有志新爸爸乱讲话,妈妈才会生气。”
“乱讲什么话呢?”宣靖涛边回头组合模型边问。
“试用他一次,跟他同居。爸爸,什么是同居呀?”映帆又仰着他疑惑的小脑袋看着爸爸。
宣靖涛愣了一下,俊眉不自主地聚了一聚,这个程志新,当真是荤辛不息,在小孩面前这种话都讲得出,孩子不在会说些什么?试用?!同居?!当紫莺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同居就是住在一起。”他看着儿子镇定地说。
“哦!那妈妈为什么生气?和志新爸爸住在一起很好啊,志新爸爸很疼我和妈妈。”映帆偏着脑袋瓜子不解地想着。
宣靖涛闻言将孩子揽在身边,和过去争不了,但现在起他不会少疼他们一分的。“可能妈妈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吧。”
“对!妈妈说志新爸爸是个很迷人的男人,住在一起很危险,为什么危险?”
“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妈他哪里迷人了。”宣靖涛听了很不是滋味,他哪一点比不上程志新?为何她不给他机会重新来过?到现在还是不肯透露怎么有帆帆的,只怪自己全然没有印象。又让她刚烈的脾气给凶怕了,所以连问都不敢问。
“帆帆,该睡觉喽!”紫莺站在门边敲敲门道。
“那么快?我马上收好玩具。”他说着就动起手来。“妈妈,今天可以让爸爸陪我睡吗?”映帆把积木放在纸箱里面。
“你爸爸工作很忙,又要每天来陪你,回去还得和法国的电脑连线处理公事,所以你要让他早点回去,才不会太累。”紫莺一句话就把宣靖涛的希望给粉碎了。
“让爸爸留下来,就不会太累了。”映帆灵机一闪地说。
“你忘了,我告诉你外公、外婆的规定吗?”紫莺家教甚严,在她大学入学前一天,父母要求她一个人住外面,必须行止端庄,不可以和男生乱来,不能进男生的住处,也不能让男性进她的房间,当然更不可以留宿。
“哦!那妈妈陪我睡,不要起来写论文好吗?”映帆当然没忘,以前他想让志新爸爸留下来,妈妈都会把理由说一遍的。所以他立刻打消念头。
“对不起,妈妈再赶几天论文就好了。今天你自己睡好吗?”紫莺上前抱了他一下。带着歉意说。
“先睡嘛!睡醒了再写,我不要听故事,直接睡觉好不好?”他牵着妈妈的手央求道。
“好!”紫莺只好点头,不想让他失望。“先去洗脸上厕所。”
映帆立刻高兴地往浴室去。
“你不能太累。”宣靖涛锁着眉劝道。
“我的事自己有分寸。”她冷淡地说,忙着在床头柜中把棉被枕头拿出来。
“慢性自杀就是你所谓的分寸?连孩子都看得出你睡眠不足。”他帮着把床单塞好。
“怎么这么爱教训人?请你弄清楚我不是你什么人。”她不耐烦地说道。
“好!我不说,你别动不动就生气,愈气身体愈差,过几天我必须回法国一趟,我不在期间,我妈请你和帆帆过去住几天,可以吗?”他温柔地问着。
“要看我论文写出来了没有,再说我们系上筹备的会议紧接着来,有很多事要忙。”她边铺着床说。
“没见过像你事业心那么强的女人,拜托你推掉一些稿约好不好?想把自己累死也不是这样子。”他没说两句话又忍不住叨念了。
“你存心咒我?巴不得我累死好带走儿子?我早死不正合你的意?”她就是可以轻易地在他任何话里挑毛病。
“你知道吗?虚张声势的你真不可爱,不管你怎么挑剔,我都不相信一个可以把孩子教得那么敦厚的妈妈,本性这么苛刻,你不必假装自己是泼妇,尽可以大方地恨我,但是不要拿自己赌气,我不要再听到你说自己不祥的话,半字都不准。”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语气温和而坚定,神色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过头紫莺白他一眼,正待发作,看见儿子进了门,暂时捺下脾气,“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映帆伸长了手,要给爸爸晚安吻。
“帆帆再见!”宣靖涛蹲,抱了他一下,也给个亲亲,接着他友善而关爱地对紫莺看了一眼,“晚安。”
“不送!”紫莺看都没看他,自顾地带儿子睡下。
宣靖涛轻叹口气,从儿子房间出来,临走前,对他请来的特别看护交代了一番,要她特别注意紫莺的饮食和作息后才走。
※※※
在宣靖涛回法国的三个星期间,也是紫莺日夜赶稿的时候,五月底六月初学术会议接二连三地开,因为她年轻,许多师长筹画出面邀约的稿难以推辞,这五、六月包括评论和发表,她几乎每个周末都在会议中度过。
自知健康差,经常不舒服,怕孩子担心,所以映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在爸爸家住,有他奶奶和姑姑照顾,她比较放心,不过虽然儿子自来懂事,却难免抱怨。
“妈妈!你不要一直读书写论文,写那么多又会生病的。”映帆听见妈妈说不能去接他,在电话那头小嘴嘟得半天高。
“对不起!妈妈只要再两天就写好了,这篇写完就不必再写了。”她在电话这头边修改电脑萤幕上的文章边说。
“不必写,你还不是要改作业?你每天都是读书、写字、改作业,都忘了帆帆。是不是我有了爸爸,你就不要我了?”映帆赌气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会呢?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帆帆的,你不要哭,妈妈现在就去接你好吗?”紫莺一听孩子这么说,心如刀割,立刻打算放下手边的事。
“我请姑姑送我回去就好了,妈妈还是赶稿吧,帆帆回去不会吵妈妈的。”映帆又非常懂事地说。
“也好,那妈妈在家里等你。”紫莺难过地挂上电话,没想到顾虑太多反而伤了孩子。
她站起身,胃部袭来一阵剧痛,让她蹲跌在地上,脸上全无血色。
“李小姐!”她虚弱地呼叫着特别看护。
李秀玲闻声匆匆赶来,连忙扶起她,“苏小姐,哪里不舒服了?”
“胃好痛。”她忍着痛说。
“我立刻送你上医院。”李秀玲说道。
“不要,帆帆马上会回来,有没有胃药?”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有是有,可是你的症状不轻,可能是胃出血,不能拖的。”李秀玲劝道。
“最多再两天,我把稿子写好就没事了。”她使劲地按压疼痛的部位。
“先休息吧,你昨晚又没睡是吧!你是我看过最不合作的病人了,宣先生回来我真不知向他怎么交代?他每天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你都不肯让我照实说,真的让我很为难。”李秀玲扶她回房让她躺在床上。
“对不起。可是答应的文章没给人,会给主办单位带来很大的困扰。”紫莺不安地说。
“不能延个两三天吗?”李秀玲转身在柜子里拿出药,并要求道。
“我希望如期交出,答应了的事,不想打折扣,那样多不漂亮。”她极不愿破坏向来的行事原则。
“你什么事都那么严格地要求完美,难怪累得一身是病。人又不是铁打的,怎堪日夜辛劳?今天不许再写了,不然我只好打电话给宣先生。”李秀玲拿药给她吃半劝半威胁着。
“好的!”她接过药放在口中,配着水喝下去。“可以看书吗?”
李秀玲给她一个不许的眼神,她只好作罢,谁说病人最大?她只要一病倒,所有人都当她是小孩子似的管教起来了。
当映帆回到家,看见妈妈在睡觉,就乖乖地在旁边拿故事书看。
※※※
两天后,紫莺还是把文章如期地交出去,人也被送进医院了。
前一天宣靖涛在法国一把事情结束,正收拾行李,就接到李秀玲的电话,宝贝儿子在电话那头哭着要他回去,说妈妈都不听看护阿姨的话,他当下立刻赶到机场等补位机票,哪知计程车到路口,就听见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紫莺家楼下。
他立刻跳下计程车,拎着行李飞奔地跑了过去。
“爸爸!”映帆跟着担架下来,一见他,放声哭了出来。
他一把抱起儿子。“别哭,爸爸回来了。”他柔声地安慰着。
“妈妈会不会死掉?看护阿姨锁门的时候,她先走一步,就从楼上滚下去。”
映帆怞噎地说着。
“不会的,我们一起跟她去医院!”他抱着儿子跟着上救护车。
上车后,他和随车的护理人员问了一下状况,翻一翻紫莺的眼皮,量量她的脉搏。“不会有事的。”他对儿子说。
“真的吗?”映帆还是不放心,他亲眼看见妈妈滚下楼,还心有余悸。
“嗯!”他紧紧拥着儿子,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紫莺,手脚上都有几处擦伤。
要怪她于心不忍,不怪她瞧她把自己折磨得跟鬼似的,眼下一团黑,脸白得跟纸一样,一看就知道很久没睡好,又让孩子吓成这样,这女人欠管教。他心中下了决定,这回说什么也要带她回家亲自看管。
※※※
医院的探病时间过后,宣靖涛带着孩子回家,映帆经过了一场惊吓,显得特别不安,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入睡。
“帆帆,不要担心,妈妈不是醒来了吗?她只是胃出血,跌下来的时候也运气好,除了擦伤,没有其他伤害。”宣靖涛拥着儿在安慰道。
“胃出血真的不会死吗?”映帆睁着眼不安地问,对于妈妈一身的病名他无法全部了解,只知道生病太严重的话会死掉。
“当然!”宣靖涛摸着他的头肯定地说。
“可是妈妈常常生病,她说我的亲妈妈就是常常生病才死掉的,我怕妈妈也这样,帆帆好怕!帆帆要妈妈不要她死掉。”他呜咽地说着。
宣靖涛一听讶异不已,他不解地问:“什么亲妈妈?”
“妈妈说亲妈妈是生下帆帆的人,没有亲妈妈就没有帆帆,和静娟妈妈她们不一样。”他一知半解地说着,自他懂事以来,就有一大堆的妈妈,妈妈就是一个一个不同的人,只当妈妈是种名字。
“你见过亲妈妈吗?”他意外地问道。
“妈妈说我见过,那时我太小了不记得,可是我有她的相片,亲妈妈很漂亮,比静娟妈妈、姑姑都还漂亮。”
“你知道亲妈妈叫什么名字吗?”宣靖涛拨了儿子前额的头发,进一步问道。
“舒语兰。亲妈妈是妈妈的好朋友,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不能陪帆帆长大,所以请妈妈陪帆帆长大,她怕帆帆被取笑,就用妈妈的身分进医院,让别人知道帆帆是妈妈的孩子,又请人拿证件替帆帆入户籍,让帆帆成为妈妈的孩子,省得别人说帆帆不是妈妈亲生的。妈妈说我亲妈妈很聪明,很细心,很爱帆帆,可是她和帆帆缘浅,不能陪帆帆长大。爸爸,我不要妈妈像亲妈妈一样。”他说着说着又哭了。
“不会的,妈是个好人,世界上最好的人,会很长命,会一直陪帆帆。”
他耐心地哄着儿子,一遍一遍地安慰他,让他安心入梦。
“舒语兰?”他想起来了,在巴黎华人社交圈里面颇具盛名的交际花。
印象中是个相当任性骄纵的女人,可是只和她在宴会中遇过几回,对她没什么好感,没和她有过关系啊?怎么会有孩子?他困惑极了。
这两个人怎么搭得上线?一个肤浅骄纵、虚假做作;一个认真笃实、诚恳坦白,怎么会是好朋友?但如果不是好朋友,不可能交托遗孤,不是好朋友,也不会牺牲大好青春辛苦地带个孩子。
“紫莺,你善良得让人心疼却任性得教人痛心。”宣靖涛虽然还不明白整件事,然而益加深化了对紫莺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