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非常想摆脱恼人的霸王,一个人待在台中清静几天,但是想到他什么疯狂事都做得出,纪芸宣斟酌了半天,还是一个星期的课结束就北上,她不做无谓的意气之争,但也不肯被任意躁纵着,所以她很快地也留心起那霸王的行事准则。WwW。QΒ5com
起初无心和他有任何瓜葛,从没把他放在心上,但他却是非常积极地了解她,所以两人之间一直以他为主导,她只有接招的份。
当惊觉他对她的生活参预太多时,也发现他收放自如地掌握她的想法,反观自己对他的了解却非常有限,于是调整了态度试图积极了解他,不过有点麻烦的是,多了解他一点,就比较能同情地理解他的行事,那不就代表较能接受他的无理?
想到这一层她有些为难,虽然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但这中间的分际太微妙。
“一不小心就会陷落!”她想得出神,不自觉地自言道。
“陷落什么?嗯?”霸王不知何时已环身拥着她了。
“说好不打扰我看书的!”她拿开放在两臂上的魔爪。
“我哪有!见你在发呆我才进来的,喏!吃片苹果。”他在水果盘中拿了片苹果送到她口中。
“三姊寄来的?”一入口就知道是自家的水果。
“嗯!回来你就在书房了,所以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敢打断你用功,你就知道我有多乖!”他厚着脸讨赏起来了。
乖?才怪!不知又有什么把戏玩才是真的。
“有什么事?”她直接开口问。
“去散步!”他又送一片苹果到她口中。
看一下墙上的钟,八点多,外面黑成一片,有什么好散步的?她不解,不过起来走走也好。
她才站起身,他就把外套给她穿上了,还说有多乖,早准备好要和她出去了。
陰历十六外面有着月光,倒没有多黑,两人走在华园的庭园小径上,一路无语,这有些反常,平常他不管人爱不爱听,总是自以为情话绵绵地废话连篇,现在居然这么安静了。
“公司有事?”纪芸宣打开沉默关心地问。他今晚加班,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极少加班。
而杨仲昕只是慢步地走着没有回答。
这更反常,换作平时他准会不正经地说:“就知道你喜欢我”之类的话。
“家里的因素?”她偏着头猜测道。
公司的事,再怎么麻烦他都不会把烦恼带回家的,只有因家人引起的麻烦才会让他这么不开心,他们一家三房加上两个叔叔各有几房的人事,全搅扰在一起,亏他受得住。
他仍是没说话一迳地走着。
这下似乎有点非常严重了,她知道的杨仲昕天塌下来也没有当回事过,总是意气风发得不可一世,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手中一般。
“想讲随时可以讲!”她只能这么说了。
他满意了,事实上他谈成了一大笔生意,和一点个人的荣耀,想和她分享那成就感和喜庆感,但知道她对他的财富从不当回事,对他个人的事也没兴趣,所以他讲不出口,没想到反而得到她心中是否有他的答案。
“宣!我们至少生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太孤单了,我们都那么忙,两个孩子可以彼此作伴。”有了这个答案他直接地计画未来。
这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一件已经自行决定的事。
按下心中升起的怒火,纪芸宣先思考一件事,他是怎么了,受到重大打击吗?人在受到重大挫折时,会想在家中寻找安慰,他的言行似乎符合这个理论,如果是这样,就不要落井下石地泼他冷水。
“没意见就是默许喽!”他开心地说着。
这下可不能不作反应了,不然后果严重。
“有事说出来,虽然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有个人可以听总是好的。”她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傍晚我打电话回来,你为什么不接?”他停下来看着她说,知道她转话题的用意,也不急着逼她太紧。
“我看书前,把电话响声关小了,没听到。”回视着他,她坦然地说。
“没错!就连我房间的分机也关小了,还用棉被盖起来。”他不禁皱起眉来。
每天他总要在三点休息时间打电话给她,听听她的声音,和她说说话斗斗嘴,她觉得烦,常把电话拔起,经过他三令五申地禁止没效,只得软硬兼施地沟通。
“至少不是把插头拔掉!”这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
杨仲昕深吸一口气。“我千叮咛万交代的结果就这么点形式的改进?结果还不是一样?你不接电话。”
叮咛?交代?他向来可以把话说得很漂亮,所谓的叮咛交代和恐吓威胁是同义词。
“有要事吗?”踢走脚下的一颗石头,纪芸宣的忍耐已快到极限,如果不是念在他可能心情不好的份上,她要翻脸了。
即将开口之际,他放弃了,所有的好心情顿时沉寂。
“大哥!原来你们在这,难怪屋子里没人。”杨绮云由后头走来。
杨仲昕转过身来。“回来啦!不多玩一会儿?”他意兴阑珊地问。
“主角都溜了,还有什么玩的?”杨绮云把手上的一个盒子交给他,并暗中塞了一个东西到纪芸宣的衣袋中。
“生日快乐!还有恭喜得到世界资讯协会的杰出程式设计奖。”杨绮云靠过去在他脸颊上香一个,特别说出来是为了通知嫂子的。
“谢啦!”杨仲昕疼爱地摸了一下妹妹的头,程式设计是他的最爱,但现在只能当业余的消遣,能获得世界性组织的肯定,想不得意都难。
“不打扰你们的恩爱时光了。”杨绮云淘气地挥挥手,信步往月楼走去。
“原来你为这事不高兴!抱歉,也恭喜你!”纪芸宣顿时明白了。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夸我杰出,只有我聪明的爱妻不屑,连外人都知道我的生日,只有我亲爱的老婆不晓得。”其实早料到她不会记得他的生日,但真的发生时,还是不对味。
纪芸宣看了一下他的表。“我煮碗面线给你吃。”
她们家小孩不过生日的,所以没有记别人生日的习惯,但外婆生日她们都会煮面线吃。
“嗯!”杨仲昕什么生日礼物没有收过?但他倒没在生日时吃过面线。
回到屋内,几分钟后,纪芸宣端了碗热腾腾的面线到他面前。
“生日快乐!”她把筷子给他。
他闻了一下。“好香!”说着把筷子交给她。
“做什么?”看他一眼,不解地问。
“喂我啊!寿面是要福德兼备的人喂的,你有幸嫁我表示你福德兼备。”
这什么话呢?简直循环论证嘛!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就情理来说她是离谱了些,所以大方地接过筷子卷起面线送到他嘴前。
“那么烫!”不料他挑剔地抿着嘴。
左手暗抓着桌巾,忍下待发作的脾气。她吹了几下,再送出去,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吃着。
就是杨仲昕享受着爱妻的服侍时,不识相的人又来了。“芸姊!仲哥!”杨季平一屁股坐在纪芸宣旁边。“吃什么?好香。”
“你老哥的寿面。”杨仲昕没好气地说。
“哦!祝仲哥生日快乐。”他也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物,同时又在桌下放了一个小盒子到纪芸宣衣袋中。
“谢了!”杨仲昕接过礼物,又吃了一口。
“仲哥!你手好好的为什么不自己吃?”他小弟撑着下巴不解地问着。
真是二百五,怎会有这种不识趣的弟弟!
一这叫闺中情趣,懂吗?愣小子!”杨孟维有如幽灵似的声音突然由门外传来。“仲哥!生日快乐。”他一进来就站在纪芸宣旁边,也是一份礼物往上送,一个小包往下塞。
“你们要不要吃一点?”纪芸宣放下筷子问道。
要!不要!三兄弟,二比一,大的说不要,两个小的说要。
“等一下。”她说着就打算起身。
“芸姊不必忙,我自己来就好了。”杨季平可不想为了吃点心被某人以眼光杀死,他连忙自己跑去厨房。
纪芸宣微笑地看着这三兄弟,虽然杨家人口复杂,彼此间勾心斗角,但是杨仲昕和他的异母兄弟们倒是处得不错,大家都说他是杨家第三代间最得人缘的。
“宣!我还没吃完!”他是不介意当众表演亲热镜头的。
她先以左手捏了一下椅背,再拿起筷子喂他。
杨孟维在一边饶富兴味地看着他们的举动,他喜欢看他们之间的抗争,他们杨家最吃得开的男人,必须使出浑身解数耍赖,才勉强得到老婆的注意,真是大快人心。
杨季平端了两碗面线出来,两人唏哩呼噜地很快就解决了,戏也看了第一幕,虽然想看第二幕,不过他们知道那悍妒成性的霸王快发作了,便识趣地告辞。
他们是来看情况的,在庆功宴上没见到嫂子,就猜到她忘记了,又见仲哥趁大伙热闹时,沉着脸先行离开,猜想这下会有场风暴了,所以赶紧过来,万一仲哥飙得过火,也可以当个和事老,没想到他们的仲哥居然没发作,看样子下一幕是不会有全武场的演出,所以安心地走了。
送走看热闹的兄弟后,杨仲昕立刻把大门关上,省得又被冒失鬼撞进来。
纪芸宣把碗筷收拾好了,立刻上楼刷牙洗脸准备就寝。
她挂上外套时,拿出了里面的三个小包,看了一下淡然一笑,他们都知道自己忘了,她拿着三个小包到隔壁去。
杨仲昕早洗得一身香喷喷地半躺在床上等她。“要送我礼物了?我就知道你会到最后一刻才给我个意外的惊喜!”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这些是绮云、孟维、季平他们塞给我的。你有些好弟妹!”她拿给他并坦白地说。
弟妹们的举动他当然瞄得清清楚楚,他沉着脸接过来,一一地打开,都是精致的领带夹,这些弟妹做假的心思还真有志一同。
“你为什么要说穿?哄我一次,让我开心一回都做不到?”冷着脸他不高兴地数落着。
真无法理解这人的心态,为什么有人甘心被欺骗?“抱歉!”她只能对自己的不经心这么说。
“你是该道歉!连三姊都记得,特地寄箱苹果来,你居然连知都不知道!可是你有机会补偿的,那么多人特地帮你准备了礼物,替你铺好路,只需你走过来就好,为什么连走你都不肯?”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但他要她懂他的需要和感受。
“假的真不了!何必让彼此连信任都没有?”纪芸宣坐到梳妆台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