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老人对王璟山点头笑过之后,转身重回棋榻,捧起手边的书卷,沉浸于默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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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源变法撼动了江南士族的根基……他们表面应承,却在师父的‘千里耳’冲击大成境界的关键时刻,痛下毒手,导致师父功亏一篑。”
待三人打开暗门,进入密室后,赵昺轻声对王璟山说道:
“师父负伤之后,太后中立,唯朕力挺新法。但为保右相,朕终止了变法,并将他远谪地方。”
赵昺面上满是愧疚,不仅声音变得格外低沉,眼角更是滑出几滴泪来:
“我赵昺,有负师父厚望,有负右相扶持,更愧为大宋受尽欺压的军民百姓的君父……或许,恰如剑仙所言,我并非一代明君,才会连连失策,昏招频出。”
“世事难料,变法之败绝非你一人之责。”
陆峰岳轻轻抬手,在赵昺的肩上安抚两下。
复又长叹一声,转头看向王璟山:
“自古以来,贤才难寻,而明君更是难求。远有鲁君庭燎求贤,燕昭王千金买骨,近有刘玄德三顾茅庐,恳请卧龙孔明出山相助。如今,大宋官家效仿先贤,不惜屈尊亲临,表露心迹,只为求得一人之信任,以振兴国家——”
陆峰岳说到此处,手臂猛然一挥。
强烈的气流瞬间吹过,将密室中央覆盖着的黑布掀开,露出了一堆散发着油墨气味的书籍。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王璟山,声音低沉而有力,
“王璟山,倘若你的心并非冷硬如铁,审视眼前之物后,理应有所触动。”
少年被陆峰岳这番话说得半惊半疑,踌躇片刻,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靠近了书堆。
他先是以木剑,随手挑开一本书。
刹那之后,他仿佛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愣在了原地。
待王璟山回过神来,双目闪烁着猎豹般的敏锐,迅速将最上面一层书籍的封面全部扫过;
另从中间、底部随机抽出了数十本打开核查,心中的惊讶如潮水般不断上涨。
“你可以在此查到天亮。”
陆峰岳踱步到书堆的后方,淡然开口:
“或者我直接告诉你,这五十万本雕版印刷物,都是一字未改、只待来日发行天下的《正道练气功》。”
‘五十万本《正道练气功》?’
王璟山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雷霆重重击中,他瞬间转身,直面赵昺。
然而,满腔的疑问到了嘴边,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令他平复内心,等待赵昺主动解答用意。
只听赵昺失落地开口道:
“朕深知,无论此刻摆出何等铁证,证明朕从未有过割地换法之念、更未下令让张珪对百姓进行无差别袭杀,都已无法挽回那些逝去的生命……”
讲到此处,他先将头埋在袖间擦了擦,再开口时,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重压与痛苦:
“……这份罪孽,重如泰山,日日夜夜压得朕喘不过气来。但朕不会推卸,也不能推卸。因为这是朕的责任,是朕必须承担的后果。”
赵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秘籍前,目光与王璟山交汇。
这一刻,他的眼底仿佛一汪深邃的湖泊,澄澈而透明,却又深不见底,隐有“皆若空游无所依”之感。
“剑仙,朕不求你能原谅朕的过错,只求你能看到朕的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