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君闻言摇摇头,“小蛇这回儿只见过你们而已,没别人了。”牠一改方才嬉笑,是凝重长叹道:“想不到我们绝尘境也有虚无风暴!难怪!难怪!最近咱们八域动荡频传,屡生异相,甚而还有域主互相攻击之事发生!依小蛇来看,这恐怕与虚无风暴有很大的关系,毕竟这里已经不同往常了!”
蓝天穹亦是面有沉色,思忖几许,紧锁眉头道:“看来,首先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寻渚儿他们才是。”
话说的同时,他人已是朝下一域的拱门御剑飞去,速度甚快,令我无法反应,可见其爱徒心切,着急不言而喻。
我将一切默默收在眼底,就在仙尊身姿已隐没于拱门之中时,身旁的蟒蛇君凑过来推推我肩膀:“诶,我说,尊者似是把你给忘了。”
我侧过头斜扫这小畜牲一眼,是连开口都懒得开口,怎料牠仍旧自顾自地说着:“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啊?虽说我不会吃你,但这里并不安全啊!如果你有什么差池,那我该怎么向爹爹交代啊?你不知道,其他的域主都恐怖的要死,还记得上次爹爹也惹火了他们不少,若这回儿把你逮个正着,你该怎么逃啊……”
就在我被这聒噪蟒蛇吵得心浮气躁之际,忽然间又是一阵山摇地动,四处陡壁有落石滚落,黄土扑尘,待晃动暂歇后,眼前忽地出现令人吃惊的一幕,让我不由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是域界扭曲!”
离我们不远上方处所呈现的乃是一片神奇之景,原先一致的场景仿佛被无数光芒捅破了洞,使众多光影斑驳交杂,甚而有重影交叠。而其中的每个小洞皆以一种欲吞没一切之势迅速扩张,洞与洞之间撞击后是一道道皲裂横出,五彩光芒大鸣乍放,似预兆着谁即将出现。
瞧见此光景,蟒蛇君一声惊呼,随即是化回了完整蛇身,飞快遁逃,蜿蜒着身子就要往角落蛇洞钻去。
眼看这矛头不对,我跟着蟒蛇君跑了几步后即是趁牠不注意时跳上其背部,死死攫紧住牠,纵使被那鬼鳞片割得满手鲜血也比在那等死的好!
“你你你!疯女人!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我蛇洞可没有那么大空间能容你啊!还不给我滚下去好好待着!”蟒蛇君在那头大声嚷叫,摆荡着身躯就想把我给甩下,我咬紧牙关,是死不肯放,只无奈整个脑子被晃得头晕目眩,闭着眼,终究是忍不住怒呛道:“你这丑八怪别再晃了!真当老娘是傻子?傻子才会干愣在那不跑!”
“你你竟说我……丑八怪?”蟒蛇君似是有些心灵受伤,整个背脊畏缩了一下,顿了半会儿,突然间是不再摇晃,于一阵深呼吸后,是一字一句吐出,语气和缓,仿佛在说服我似的:“……你且好生待在那里,小蛇相信,尊者他很快就会回来救你的!你相信我……”
“——我他妈信你个老母!”想当然我是一个劲地狠啐,手劲越发增强。
“疯子!根本就是个疯子!”蟒蛇君整只蛇气火也腾了上来,甩曳的力度变本加厉,耗了好半晌,就在我也几近没有力气抗衡的时候,只感他缓缓止住了动作,无力喃喃道:“已经来不及了……”
我立即睁眼,随着一声尖锐鸟啼,一抹庞大阴影即斜横于上空,仰头一瞧,只觉骇然,竟是一只比蟒蛇君还要大上个好几千倍的金羽巨鸟!
“我的老祖宗……竟然是迦楼罗!完了!完了……”蟒蛇君是越发地不知所措,我也着实弄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怎料这时,忽地,一股长啸龙吟轰隆震出,又是一阵天摇地动,土石坍落,黄烟弥漫中一条蜿蜒泛着紫金光芒的龙身即是横立在我俩跟前,利爪长须,峥嵘头角,浑身狂虐之气张显无疑,毫无疑问地是一条巨龙!伴随着阵阵低吟咆哮,那样子很明显地正处于暴怒之中。铜铃般的龙眸一瞧见巨鸟是骤然紧缩,龙身瞬间腾飞,毫不犹豫探出利爪朝着鸟身就是猛力一击!
而金羽巨鸟俨然亦非省油的灯,双翅呼拍一闪,如强弩般地劲风刮过,使巨龙扑了个空,金羽巨鸟仰头高鸣,甩尾回旋之后那尖长鸟喙一张,直冲龙喉,欲击逆鳞,巨龙退而避之,随后迎面张口,喷火突袭,阵阵龙吟怒吼与锐利鸣叫争逐回荡,空间内气流紊乱,两方扭打缠斗,难分难舍,实力乃是不分轩轾!
“死敌打架了!又打架了!看来这次是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了!”一路退到了较为安全的位置,蟒蛇君依旧在那头跳急大叫,“我住这窝住了好几年头竟然还会遇上这种破事!真是倒楣死了!你看!这下连躲也躲不了!让你跟着实在太衰了!太衰了!”
“你闭嘴。”
不再观看上头的巨鸟大战飞龙,我瞇着眼,努力寻找拱门出口,奈何因空间扭曲的缘故,各个景致早已失序错乱,是怎么寻也寻不着。心里头干着急着,手却是忍不住摁在胸腹上,强压下几欲呕出的鲜血,想是两位域主干架的缘故,其威压释放已然不是我这小小肉身可以轻易负担的,由此可见,纵使没遭攻击,仅杵在这里就足以让我致命!
得快点逃!
“……所以,蟒蛇君,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做了个深呼吸,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以商量的口气询问。
没发觉我的异状,蟒蛇君紧盯着上头,是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拜你所赐,我的蛇洞也不知去向,是连躲藏的地方也没有啦,事到如今,我想你就先下来候着吧,小蛇我还要想法子逃命呢……”牠想了一会儿,突然道:“话又说回来,好歹你也是爹爹徒弟,他老人家兴许会前来搭救你也说不定啊!”
一听蟒蛇君那充满希望的语气我就不禁发笑,正想出言讥讽几句,却有一个主意忽然涌上心头,而临时改了口:“事实上,我也觉得师傅会来的。”
“实不相瞒,我跟师傅他老人家已是约在下一域碰面,”深吸缓吐,我闭着眼,试着舒缓胸中翻涌气血,“你只要让我活着到他老人家跟前,他是铁定不会亏待你的。”
“……或许,若有机会,还会收你为弟子以作答谢。”
“你说的可是真话?”蟒蛇君歪了下头问着,似是有些心动,“嗯……这个嘛,讲实话,虽说小蛇我已是找到拱门出口,但是要带着你还真是有点……”
——卧槽!原来这小畜牲早就发现拱门出口了?难怪还有时间在这跟我废话!
我忙回答:“真的!当然是真的!”眼看身上所承受的威压是越发地强烈,我这人终究是耐不住性子,没给牠多余踌躇斟酌的时间,脚一动,即是发狠踹上牠身躯,声嘶力竭喊道:“?——你他妈还不快给我走!?”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也真奇怪,讲话就讲话嘛,作啥三不五时就问候他人老妈……”蟒蛇君嘴里虽碎碎唸着,身子倒也开始移动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上头两位打架的主也没闲愣着,阵阵激斗伴随的是无数碎石滚落,使已然扭曲的空间越发危机四伏,再加上时不时的火焰扫荡,威压波及,路程可称艰辛。
所幸蟒蛇君倒也算是灵巧,一路左闪右避,有惊无险地躲过重重障碍,这才来到拱门出口跟前。
心里头方松一口气,怎料身后忽然亮光大作,尚来不及回头看清,一道法光即蛮横落下,虽说准头偏了一些,可其蕴含着浓郁煞气,暴虐狠毒,更不用说那股只针对我的恶意威压!一阵头晕目眩后,我只觉脑门一热,眼睛口鼻皆有鲜血溢出。
腥红刹时染了整个视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我斜过头,这才发现离我们十呎距离处,有一人御剑悬空而立,手中法威暴涨,却未急着立即出手,仿佛看笑话似的,等他想攻击时再随时攻击!
全身苦痛难耐,无暇顾虑其他,我咬紧牙,冲着蟒蛇君吼喊:“还杵在这干嘛?怎么还不快点进去!?”
“小蛇我这也是被惊着了嘛……”蟒蛇君嘴里咕哝着,却不忘加紧速度冲向拱门,这才总算脱离险境。
一通过拱门,又是轰隆隆一阵响声,拱门再度转瞬坍塌,滚滚硝烟旋起,所幸没有人追上来。
眼见此景,蟒蛇君又开始碎碎唸了起来,“我说你这是啥时生的仇家啊?且在两域域主威压下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其实力可称不容小觑啊!而且仔细想想,那轮廓跟爹爹还真是有些相似呢!只不知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搞得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没啥闲工夫琢磨着方才那人是谁,我只觉精疲力竭,浑身瘫软,两眼一黑,就这样很不争气地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