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雁真抬手断开木的话语。
他绝然回首,出声的嗓竟如同寒冬般的冰冷刺骨∶“陛下是个很好的归宿,我相信木姑娘你能得到幸福。”
木没有回话,仅是垂下头,原本白皙的脸在月光的照映下,如今变的如纸般的苍白。
秦雁真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无疑是伤人又伤己,可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大局已定,凭他一个小小的武官,是无法改变的了既定的事实。
“秦大人。”
木缓缓抬起脸,秦雁真原以为会看到一张泪水沾满颜面的脸庞,可木脸上除了苍白外,仍是光洁如往。
她伸手从怀内取出一样物事,接着缓缓靠向秦雁真。秦雁真僵着身躯,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只能呆愣的看着逐渐挨近自己的木。
明明只有几秒钟的短暂时间,可秦雁真却觉得好似过了数十年的光阴。
他呆然的伸出手,轻触着挂在他颈上的饰物。
指间所触及的,是一颗如泪般的苍绿翡翠,沁凉之感透过指间传至内心,甚能抚平心中紊乱烦躁的情绪。
他抬起脸,不解地望向仍然没有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木,哑声问道∶“这是┅┅”
“希望你一路平安。”木边说,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秦雁真正按着翡翠石的右手。
麻痹的触感从掌心过至全身,顿时让秦雁真像是被火燃烧般的燥热。藏在胸内的心更像是被这双紧紧握着的白皙手指给掐压着,令他疼的难受。
他的视线百般复杂的望着同样也在凝望着自己的木,顿了几秒后,唇口轻启∶“你究竟┅┅”
“今夜过后,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一同歌唱了罢┅┅”
冰冷的额间触上两人紧握着双手,一点泪,终于从早已泛红的眸眶溅落。
秦雁真知道这句话不仅仅只有表面的意思,她说的更是代表两人的关系将从此断裂,从此没有交及,互不相干。
“┅┅我说过,陛下他能给你幸福┅┅”
望着木,秦雁真无法说出什么像样的话语,只能无奈道着方才重复过的话语。
只是这样一句话,道着的口气却是异常沉哑且夹杂强烈的颤音。
此刻的他,整个人的身与心都被眼前这紧握着自己双手的女子强占,他好想抛开所有无谓的枷锁,只要此时此刻能将此人给紧拥入怀,将她短暂的、只属于自己一人。
“如果你能这样想,那就好┅┅”
木轻轻松开秦雁真的手,也就在此时,在秦雁真掌心中的翡翠轻轻滑落,被穿着的银线一扯,衬着月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木缓然的站起身,此刻的她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泪水痕迹。
她对着秦雁真露出一抹淡笑。
是惆怅的笑,亦是离别的笑。
她倾身行礼,纤瘦的身驱有些踉跄的往亭口步出。
贝齿紧紧啮着下唇,其之力道足以啮破见血。
忽然她察觉到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自己欲下的阶梯前,像是泪般晶莹闪烁。
她心头剧颤,顷刻间难以言喻的情绪如浪陶般席卷而来,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思恋,手倚红柱,猛然回身┅┅!
再回首,却已深陷那人温暖的怀抱里。
“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回首┅┅我就┅┅我就追上去┅┅”
秦雁真紧紧搂着木,嗓音陡变。
“可是我却没办法,我看着你将离去的背影,就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失去你,哪怕是一厢情愿,我也甘愿。”
秦雁真更加用力抱紧同样颤抖着身躯的木,双眼止不住滑出眼眶的热泪。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无论你是什么身分,或是爱上哪个人,这样的誓言,永不改变。”
秦雁真松开木,两人以极近的距离互相凝望着彼此,望着对方眼眸底倒映出自己的面庞。
秦雁真看着木,刹那间,竟是笑了。
“在那瞬间,你竟然回过首,我真的觉得┅┅”
秦雁真的话再也接续不下去,只能再度将眼前的女子给紧拥入怀。
木也紧紧回拥秦雁真,被泪水沾满的唇口不断嘶声着∶“你好傻┅┅你好傻┅┅”
秦雁真再度松开怀抱,不过这次,两人不再仅是互相凝视,而是揽着彼此,在月光的照耀下,忘我的深情相吻。
幽冷的月光,从半敞的锁窗渗入,照在洁白无瑕的床褥上。
木张着眸,望着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秦雁真。
两人双手紧握着,是在胸口前那颗沁凉的翡翠苍石。
秦雁真缓缓阖起眼,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却不晓得含夹着多少的爱与愁。
她又听到他低声说的那三字。
──今晚,我只属于你一人。
所以,请原谅我,无法回应你在我耳边低声诉说的告白。
木咬紧下唇,无声的、在心中回应着秦雁真。
意识逐渐被睡意给侵袭前,恍然中,她听到秦雁真低沉的嗓,轻声说着那简短的话语。
‘这样就够了,我爱你┅┅那就够了。’
月夜下,若离门外,一道纤细的人影独自伫立。肩头上的黑鸽不时发出声响,扭动着头颅四处张望。
此时有两道人影缓缓从远处步行而来,南宫戮嘴角微挑,眯着眼静候二人。
“陛下?”率先出口的是其中一名女子,她原要挣脱男人的手走向前,却被那人用力拽了回来。
“何必特地来送行?”男人眯着紫色的眼,眼底满是不悦。
南宫戮无奈的笑了几声,缓缓摇了摇头。“做为二位的弟弟,怎能不来送二位一程。”
独孤戾闻言,不满的哼了一声,而一旁的独孤妗则是略皱眉头扯了扯独孤戾的臂膀。
南宫戮微笑探出手指,与肩上的黑鸽逗弄,并开口问道∶“戾,你真不打算留下?”
“我对官场没有任何兴趣。”独孤戾边说,边一手揽过看着南宫戮有些出神的独孤妗,“更何况我现在有妗,其他什么都与我无关。”
“是么?亏我还想替你在宫中穿插个官职,不然你也可以留下来当我的护卫?”
话及此,南宫戮忽地勾起抹复杂的微笑。
那人是自己亲自调离的,如今自己一提及,怎会有种难以言喻的罪恶及惆怅?
“这些话我已经从圣旨上看过了,我也回答你我不需要了罢。”
“戾!”独孤妗美眸微瞠,遏止独孤戾继续用这种态度和南宫戮说话。
南宫戮耸了耸肩,目光转而望向独孤妗,“那么皇姐呢?要和戾一起离开么?”
他隐约听到独孤戾小声咕哝着“废话”二字,却将之当作耳边风,微笑看着独孤妗。
独孤妗轻叹,答道∶“毕竟我们还是有血缘关系,又是皇族,待在兰京总是不好。”
南宫戮颔首,示意独孤妗续道。
“我还是决定和戾一起隐居,母亲的事戾已经安排好,所以对于兰京,我已毫无牵挂。”
若硬要说有什么牵挂,就是皇弟你了罢┅┅独孤妗注视着与南宫尚有着同样脸庞的南宫戮,心中暗道。
“是么┅┅”
“嗯。还有,我要对之前的事向你道歉,我和戾不该做出这些危及你的安危及国家的事。”
说着,独孤妗松开被独孤戾挽着的手,真诚的对着南宫戮弯下腰,红唇轻启,轻声道着“抱歉”二字。
独孤戾有些怔忡地望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动作,顿了半晌,这也才跟着独孤妗对南宫戮弯腰,低着嗓诉说抱歉。
南宫戮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露出温柔的浅笑。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更何况你们是我的亲人,我并没有什么要责怪你们。”
两人站直身躯,静静地注视着着眼前的南宫戮,而南宫戮也只是回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