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请衍圣公移居四平之城!请耿寺卿喝茶,灌到死为止!(2 / 2)

“你自是没资格的,皇姐风采,岂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配比的?”

朱祁钰道:“但朕想念皇姐时,也算是个念想。”

“微臣愿意留在宫中,侍奉陛下!”胡瑄这么大岁数没白活,听懂了朱祁钰的暗示。

“皇姐在时,和朕关系最好,奈何天不假年,皇姐薨逝……”朱祁钰得算算死了多少年了。

这叫感情好?死几年都忘了!

“十三年了。”胡瑄接口。

“十三年了,朕偶尔就会想起,虽然朕还要一个姐姐,却不如朕和顺德关系亲笃,虽然都是亲姐姐,也有个里外。”

朱祁钰一点也不尴尬。

“陛下和公主的天家亲情,天下臣民尽知。”胡瑄拍马屁。

“你是有孝心的,还记得公主的祭日,比石璟都强,他连皇姐死了多少年都不记得了。”

朱祁钰看着他说:“若非看着朕的两个亲外甥的份上,朕就赐死了他,去地下侍奉姐姐去。”

“胡瑄,你怎么看?”

胡瑄没想到,皇帝上来就是虎狼之词。

用他的嘴,去杀石璟?

“微臣是外人,不敢揣测天家之事。”胡瑄小心翼翼道。

“你也是顺德的舅舅,和朕也算亲戚,但说无妨。”

胡瑄咬牙道:“驸马毕竟是宣宗皇帝亲选之人,若杀之恐怕影响陛下的孝名。微臣以为,可罚驸马。”

朱祁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谁也不想得罪。

朕给你功劳,你却嫌功劳烫手,难怪坐冷板凳这么多年,着实没什么气魄。

“嗯,下去吧。”朱祁钰懒得浪费时间了。

连个待宰的羔羊都不敢杀,敢去咬孙氏外戚吗?

你们不咬他们,朕怎么把封爵收回来?

看着他们,朕就恶心。

胡瑄心里发苦,一步登天的机会,飞了!

“陛下,请听微臣把话说完!”

胡瑄叩头在地,不肯起来:“陛下,微臣说的罚,是让驸马做事,在京中驸马算不得什么大官,可到了地方上,驸马就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让驸马做事?

“说明白点!”朱祁钰没让他起来。

他撅着,继续说:“微臣的意思,得罪的事让驸马去做,若做错了也有借口去杀,若做的不错,陛下便继续让他做!”

这个办法好啊!

“起身吧。”

朱祁钰看着他,胡瑄满脸通红,血压都快炸了。

“正值端午,朕打算诏天下诸王,进京和朕一起过个端午,团圆团圆。”

“既然是你提议的,那便让王谊、石璟做使者,你们兄弟做副使,分成两路,邀请天下诸王入京。”

“啊?”胡瑄都傻了,这就来啊?

您在京中做了什么,天下人都心知肚明,您祸害完商贾,祸害驸马,驸马祸害完了,轮到诸王了?

您说说哪个王能来?

偏偏这得罪人的事情,让我们兄弟去?

“朕格外开恩,让你们儿子,进宫做侍卫吧。”

“本来你们儿子是没这个机会的,像你胡瑄,只是个百户,儿子只能做个普通军户了。”

“再过一代,怕是连京中一个普通民户都不如了。”

“朕在给你们升官的机会。”

“记住了,天下诸王,老的小的,都要进京,一个都不能缺!”

“缺了,朕拿你们试问!”

胡瑄整个人傻眼了,总感觉这不是天降富贵,而是天降无妄之灾。

“陛下,若王爷不肯入京呢?”胡安小心翼翼问。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骗啊、唬啊、用强啊,哪怕是掳来,朕也要在京中见到他们!”

朱祁钰淡淡道:“朕想念亲戚们了。”

胡安咬牙道:“陛下能否派厂卫随从?”

“允了。”

朱祁钰懒得跟他们废话:“你们去把王谊、石璟放出来,朕的圣旨稍后便到,你们好好商量商量,抓紧出发,距离端午,一个半月,你们的时间很紧的。”

看看胡家兄弟,有什么本事吧。

这次之事,只是试金石。

朱祁钰让人伺候安枕。

一连几日,朝堂上毫无波澜。

范广率领京营出京。

这天,早朝之上,处理完政务后,朱祁钰宣布下朝,回乾清宫的路上,有太监火速跑来,献上密奏。

密奏上有血!

“叫住百官,都不要走!”

朱祁钰返回奉天殿,没打开密揭,但落款是张鹏!

进入奉天殿,百官看见皇帝手里捏着密奏,就知道出事了。

“朕还没看,打开,念!”

朱祁钰让怀恩念。

张鹏洋洋洒洒近万言,将山东大涝,抽丝剥茧,说得清清楚楚。

掘开黄河口的,是佛子山上的贼人做的。

这个佛子山的头领叫林松,自称是唐赛儿的儿子,号称佛子,所以改山名为佛子山,在民间传教迷惑百姓,聚众造反。

他们以白莲为号,打着佛母的旗号,妖言惑众。

少的时候聚众上万,多的时候聚众数十万人。

根据张鹏的调查,联络佛子山的,是京中人,佛子山收钱办事。

“佛子,白莲!”

“唐赛儿啊,朕怎么又听说了!”

“这山东流匪,都打着唐赛儿的旗号,怎么着?”

“唐赛儿是母猪不成?生了几百个儿子?”

“从永乐朝开始,每年都有唐赛儿的声音,但官方记载,唐赛儿在永乐十八年就已经死了!”

“老太傅,朕说的对不对?”

朱祁钰看向胡濙。

胡濙是活化石啊。

“回陛下的话,唐赛儿确实是死了,但唐赛儿刚死不久,便有人冒着唐赛儿的名头闹事。”胡濙言辞闪烁。

“接着念。”

根据张鹏调查,京中人士联络的是孔家人,是孔家派人去和林松联系的。

念到这里,一片哗然。

胡濙偷偷看了眼皇帝,他是真要把孔家之事,摆到明面上说吗?

奏章末尾,张鹏预料到自己会死,担心密奏送不到京中,他一共写了十几份,分别送出来。

奏疏念完,张鹏已经死了。

龙椅上的朱祁钰面无表情,倏地冷笑两声:“朕说呢,山东迟迟没有密奏!”

“看看时间,这是十七日前送出来的。”

“张鹏已经死了。”

“一共十几份,恐怕他说的只是一个虚数,恐怕他送出来二三十份,才能如愿送到朕的手里!”

“好一个山东啊!”

“朕看这山东,不是朕的了。”

“是孔家的,是山匪的,是坏人的,唯独不是朕的,不是大明的!”

“堂堂右都副御史,从三品大员,持圣旨、天子剑巡抚山东,竟然会被害!”

“写了几十封密奏给朕,朕只收到了一封!”

“派出去的上百人,全都杳无音信!”

“好个山东啊!”

“山东的布政使、巡按使、镇守太监、各级知府、知县,竟然没一个人,写奏章给朝堂!”

“你们说,这山东官场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朱祁钰目光如刀:“他们逼朕,视朕于无物,那朕就让他们知道,朕是什么样的皇帝!”

“于太保,朕命你率京营出京!”

“坐镇山东!”

“山东官场上下,下到官府差役,上到布政使,一律缉拿,个人自证清白,不能自证清白者,杀!”

轰!

整个奉天殿瞬间炸了。

皇帝要杀光整个山东官场啊!

“陛下……”胡濙急声道。

“老太傅不必再劝,这山东不治,何以治天下啊?”

朱祁钰目光闪烁:“堂堂右副都御使,说没了就没了,朕派去了多少官员,杳无音信!连厂卫到了山东,都可能消失。”

“这是在挑衅中枢!挑衅于朕!”

“朕就全了他们的意思!”

“于谦,清理山东官场之后,再在全山东理清匪患,一个山匪都不许再有!”

“抓到的山匪,头目斩首,余者变成劳役,开山建路,全部累死!一个不许活!”

“再传旨李贤,跟女真借一块地,建造一座大城,取名四平!”

“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建造一座美轮美奂的城池!”

“请北孔移入四平城!”

嘶!

奉天殿内倒吸一片冷气。

皇帝疯了!

皇帝杀空山东官场也就罢了,清理匪患也可以,怎么敢动孔家啊!

那是圣人之后啊!

您难道不要法统了吗?

可是,谁敢劝啊!

百官看向胡濙,胡濙喟然长叹,不发一言。

“请陛下顾念天下读书人之心!”这时,耿九畴跃然出列,跪在殿中间。

朱祁钰眼皮子抬起:“何意?”

“微臣清楚陛下深恨山东之乱,想恢复承平岁月,但陛下可杀官吏,可平匪患,却不可请圣人之后移居。”

耿九畴豁出去了。

“曲阜和四平一样,都是大明领土,如何不行?”

朱祁钰笑道:“朕会直接下中旨,请衍圣公全家思量的,朕想衍圣公之家,必会体谅朕的苦心。”

“若衍圣公家不愿意呢?”耿九畴胆子够大的。

“不愿意就算了,朕也不强求。”

朱祁钰笑道:“但朕相信,衍圣公会体谅朕的,对了,孔弘绪到哪了?刚到京城?让他加快脚步,朕在奉天殿上等着他!”

他又看向耿九畴:“衍圣公马上便要到了,不信你可当面问他,朕相信他会同意的。”

“这……”

耿九畴犹豫,他担心皇帝用强,可皇帝却说不用强制的。

若不强制,衍圣公全家怎么会迁居那荒凉之地呢?

狗屁的四平城,没听说嘛,让女真拿出一块地皮出来建城,连现有的土地都不愿意给衍圣公建城,可见陛下之抠。

再说了,女真和大明,龃龉不断。

若把四平城建在战场之上,乐子可就大了。

万一女真打进城了,他们是该投降呢?还是该投降呢?

不过,此事必然不成。

天下读书人,可将衍圣公视为圣人之家,岂能由着皇帝的性子胡来?

等着陛下中旨传到天下各地,必使群情激奋。

“陛下可保证,绝不强制吗?”白圭问道。

“自然,朕说到做到,若衍圣公不愿意,那便算了。”

朱祁钰看向于谦:“把中旨发下去,朕相信,这天下人都是心向着朕的!”

于谦皱眉,陛下您哪来的底气呢?

不过,皇帝这招够绝的。

把剩下的京营兵丁交给他,把他一起踢去了山东。

之前,皇帝说过多少次不担心他功高盖主,所以这次又给他兵权,可见知行合一,圆了皇帝的美名。

又担心在他京中兴风作浪,干脆把他踢出京城,顺带着把京营拿到战场上消耗。

皇帝的心是真毒啊!

“回皇爷,衍圣公到了!”冯孝低声禀报。

“宣进殿里来!”

十岁的孔弘绪,当代衍圣公,踩着鼓点进殿,拜见皇帝。

可礼行完了,皇帝却不让他起身。

他小心翼翼打量一番,岳父大人并没在朝堂上,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岳父李贤去辽东上任了。

看着威严的皇帝,他心里发怵。

尤其山东大涝,这种错事让他十分担忧。

“衍圣公,朕问你,朕欲请衍圣公全族,改居四平城,意下如何?”朱祁钰直截了当。

孔弘绪一懵,咋回事啊?

我们孔家招你惹你了呀,怎么一脚把我们踢去四平城了呢?四平城在哪啊?我都没听过!

“回禀陛下,微臣家居乃先祖圣地,孔氏繁衍千年,俱在圣地,若离开祖地,恐怕族中诸老不愿,请陛下见谅。”

孔弘绪婉拒。

可等了半天,皇帝都不应声。

他就一直撅着,膝盖都快跪麻了,脑袋点在地上,血液倒流,十分难受。

“请陛下见谅!”等了好半天,皇帝都没声音,孔弘绪只能自己说话。

奈何,朱祁钰跟没听到一样。

他想求救百官,问题是岳父李贤没在朝堂上,其他人他也不熟啊。

怎么就没人帮我说话呢?

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

耿九畴蠕了蠕唇,觉得陛下做事太小人,口口声声说绝不强迫,结果却用这种方式压制一个十岁孩子,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他刚要说话,身后的轩輗拉住他。

叶盛、白圭等人也想说话,却又不敢。

气氛凝固了一刻钟。

御案后的皇帝,闭着眼睛,脑袋靠在龙椅上,昏昏欲睡。

跪着的孔弘绪,血液逆流,浑身的血涌在头上,幸好岁数小,若换做老臣,这回准死在这。

实在忍不住了。

他活动一下脖子,却看见皇帝的眼睛陡然睁开。

站在皇帝身侧的太监猫着腰下来,从其他太监手里接过来一把戒尺,狠狠抽在他的屁股上。

“啊!”孔弘绪惨叫一声。

“低下头!不许僭越!”冯孝阴冷道。

孔弘绪立刻乖乖低下头,冯孝才上去。

他算明白了,若不答应,皇帝就不让他起来。

皇帝这也太损了吧!

我们孔家哪得罪您了呀?我们都是良民好不好啊!

“陛下,非是微臣不愿意,只是家中老人,想要落叶归根,不愿意离开祖地,请陛下谅解!”

孔弘绪还在坚持。

这货十分聪明,知道再熬一会,一定会有人帮他说话的。

这天下,毕竟都在读圣贤书,圣贤的后人在这呢,谁能当做没看到啊!

再熬一熬!

可等了好半天,还是没人说话。

他想要服软了,身上哪里都疼。

“陛下!”

却在这时,耿九畴跃然而出:“衍圣公已经行礼完毕,请陛下按照礼制,令其起身。”

此言一出,朝臣立刻知道,耿九畴捅马蜂窝了。

朱祁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倏地笑道:“唉,朕刚才眯着了,这几天实在太累了,衍圣公还没起来呀?快快请起!耿寺卿也请起!”

孔弘绪站了起来,舒服了。

看吧,天下读书人,都站在我家这边呢,终究有人会为我说话的!

“你刚才说了什么呀?”朱祁钰忽然问。

孔弘绪的小脸登时就垮了。

还得跪啊!

他只能跪下,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结果,上面又没声了!

孔弘绪都快哭了,这皇帝有点玩赖啊!

“陛下,衍圣公已经回禀了!”耿九畴咬着牙,又站了出来。

朝臣都用勇士的眼神看着他。

“嗯?”

朱祁钰仿佛才睡醒一样:“说完了?朕没听到,再说一遍!”

“臣等不想离开祖地……”

“再说一遍!”朱祁钰换招了,你不想离开,就当复读机呗。

孔弘绪快要哭出来了:“陛下,臣等……”

长篇大论,说得有理有据,不愧是孔圣人的后人,学习这块确实没落下。

“再说一遍。”

孔弘绪只能哭着又重复一遍。

皇帝刚要开口,耿九畴看嘴型就知道,皇帝让他再说一遍,立刻道:“陛下,衍圣公口干舌燥,请陛下赏他一盏茶喝。”

“耿九畴,你这么愿意发号施令,要不你坐这吧,朕下去,给你跪着!”

朱祁钰阴冷开口。

噗通!

耿九畴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不敢逾举,微臣知罪!”

“怎么就知罪了呢?应该是朕知罪啊!”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朕说了这么多话,喝过一盏茶吗?老太傅天天早晨站在这里,喝过一盏茶吗?于太保,功比天高,在奉天殿上喝过一盏茶吗?”

“太祖立下的规矩,你想改了?是吗?”

“来人,给耿九畴上茶,让他喝个够!”

“喝!”

“喝到死!”

朱祁钰直接炸了:“他才几岁啊,说了几句话,就要喝茶!在奉天殿上也敢喝茶吗?”

“你定的规矩?”

“真当他是孔圣人转世啊,是不是朕也得跪着、迎着啊!”

耿九畴吓惨了,嘭嘭嘭磕头不断:“请陛下饶命啊!”

“朕把你当个人才,你倒是真把自己当盘菜啊,在奉天殿上对朕指手画脚?”

“要改大明的祖制!”

“灌!往他嘴里面灌!”

朱祁钰大怒。

“求陛下息怒!”群臣跪在地上。

而太监端着一壶热茶进来,捏开耿九畴的嘴巴,往死里面灌!

咳咳咳!

耿九畴咳嗽个不停,眼泪都呛出来了。

陛下啊,真灌啊,不是说好是演戏的嘛!

咕噜咕噜!

耿九畴嘴巴里都被烫坏了,那是一壶滚烫的热茶,关键灌得特别急,把喉管、胃粘膜都烫坏了。

朱祁钰看见耿九畴挣扎,蓦地想起来,忘记交代太监是演戏了。

又不能立刻停止。

只能给冯孝使个眼色。

冯孝秒懂,立刻让人去交代那行刑的太监,耿九畴是陛下的人,演戏呢,你别真给他灌啊!

耿九畴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我就不配合演戏了,您也不靠谱啊,咋不交代这太监呢,这是演戏啊陛下!我是忠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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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