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啪!废物!你朱祁镇就是个废物!(1 / 2)

“张軏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常德撇嘴冷笑:“陛下表面和本宫姐弟情深,实则派人监视本宫。”

“陛下以亲情为手段,蝇营狗苟,鼠甘腐物,势必众叛亲离!”

“要杀要剐,随你,本宫这就去见父皇,找父皇评评理!”

好手段啊!

本来常德已经和朕关系缓解,好好演一场姐弟情深的好戏,给天下诸王看看。

结果,张軏凭空出现,巧妙地毁掉这一切。

“你配入太庙吗?”朱祁钰瞅着她。

常德不说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能入太庙?”朱祁钰压低声音嘶吼,气得不行。

常德不甘示弱:“本宫也是先帝亲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庙准许妇人进入吗?”

“张嘴父皇、闭嘴父皇,伱这般搅扰父皇在天之灵!”

“你心里能安吗?”

“让父皇作何想法?”

“啊?”朱祁钰暴怒。

“本宫就让父皇看看,他的儿子是怎么对待本宫的!”常德毫不认输。

方瑛和白圭真的想去死。

天家机密,事关天家颜面啊!

他们都听到了,等皇帝追究起来,会是什么下场?

“你可真够孝顺的啊,常德!”

“父皇那般宠爱你,崩逝后却还不得安宁!”

“好啊你!”

“父皇若是看到你这般不孝,早就掐死你了!”

朱祁钰胸腔起伏:“朕要不是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直接把你五马分尸!”

“本宫不怕死……”

常德硬气的话没说完,朱祁钰拿出密奏,砸在她的脸上!

“不怕死?亏你说得出来!”

朱祁钰低声嘶吼:“看看!这就是你做得好事!”

常德相信张軏。

张軏告诉她,鞑靼来袭,京中空虚,而南方士人不满皇帝强迁孔氏,山东、宣镇都不平静。

此时,正是朱祁钰最虚弱的时候。

恰逢天下诸王入京,皇帝的心思都在藩王身上,会放松对漠北王的管制。

他已经准备好了人马,随时都能攻入皇城,扶漠北王登基!

常德却感觉这个计划漏洞百出,本不想答应的,但张軏给她的信笺里说,已经箭在弦上,不能再等了。

她选择相信张軏……

所以,当她得知皇帝派人跟踪她,已经抓了常琇、龙闰时,她就知道,事态不可逆转了。

她想陪着张軏,做一对亡命鸳鸯。

当年他俩的婚事,父皇便不同意,如今薛桓死了,他也孑然一身,那就做亡命夫妻吧。

可是!

皇帝甩给她的密奏,却是张軏逃走了!

常德反复看了两遍,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他逃不了的,用不了几个时辰,他就会被抓住!”

朱祁钰俯视着她:“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他来找你,真是为了什么迎立漠北王?”

“糊弄鬼呢!”

“张軏的心腹还有吗?”

“你觉得他真有所谓的兵马,攻打宫城吗?”

“哼,常德,你太天真了!”

“从你出宫的那一刻开始,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张軏虽然没有出现,但他只要敢露头,就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常德你说说,漠北王在位时,有这般统治力吗?”

“没有!”

“他拿个锤子造反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他在骗你呢!蠢货!”

“朕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蠢呢?”

“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朕!”

“甚至,把造反堂而皇之的写在纸上,这是造反啊,还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好好的公主,你不愿意当,非要去当什么反贼!”

“事发了,跟朕嚷着要杀了你,去见父皇,你说父皇知道你造反,会不会也把你杀了?”

“你这脑子里都是屎吗?”

朱祁钰使劲戳她的头,语气稍缓:

“朕苦心造诣,让天家尽量和睦起来。”

“一切你都看在眼里。”

“之前还愿意和朕和睦。”

“可你闻听他的消息,就变了!立刻就变了!”

“他向来看不得朕好,暗中使坏,让朱家分崩离析!让朕颜面扫地!”

“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心知肚明!”

“可你为了他,还是愿意和朕作对!”

朱祁钰笑了起来:“这回好了,你也被利用了!被当个傻子一样利用了!”

“利用完你,就把你扔了!蠢货!”

“脑子都被狗吃了!”

朱祁钰语气陡厉,盯着常德。

常德汗如雨下,完全被惊呆了。

可她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仿佛是设计好的……

“怎么不继续要死要活的呢?”

“怎么不把先帝搬出来了呢?”

“怎么不说话了呢?”

“常德,你不是叫得很凶吗?”

朱祁钰语气愈发缓和:“哼,你的牙尖嘴利,只能吓唬吓唬朕罢了!”

“因为朕是你的亲弟弟!”

“是你的家人!”

“你犯了错,朕能罚你、能打你,唯独不能杀你!”

“因为你是朕的亲姐姐!”

“朕唯一还在世上的亲姐姐!”

“张軏呢?”

“不过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你们过去的事,朕给你留着脸,不想再提!”

“可你,三番五次,为了他,和朕作对!”

“在你心里,可有朕这个亲弟弟?”

朱祁钰使劲戳常德的头:“朕问你,你心里,有朕这个弟弟吗?”

常德哭得更凶了。

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些话,都是张軏教的,按理说她不敢说的,偏偏被张軏使了迷魂汤,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可张軏却抛弃了她……

她的心,在碎裂!

以前,她怨怼先帝,怨怼过陛下,认为是他们,阻拦了他们的爱情。

现在发现,她才是个大笑话。

“陛下……”

“你刚才一口一个本宫,一口一个以亲情为刀,戳朕的心啊。”

朱祁钰摆了摆手:“朕这个弟弟,在你心里,没有丝毫地位。”

“朕对你的一腔爱护之心,却不如张軏的一句甜言蜜语……”

慢慢的,他站起来。

语气悲凉:“朕杀了很多人,朱见济死了,寿康死了,是上天在报应朕!”

“朕什么都没了,想弥补都没机会!”

“如今,朕想要善待自己的亲人,要关爱兄长,友善姐姐,孝顺嫡母。”

“可你们视朕如仇寇!”

“好,朕忍了!”

“朕是族长,这个家里家人犯了错误,朕要宽怀、要忍让、要教导,这是朕的职责!”

“朕不追究,也不在意!”

“这些年,朕向来刚愎自用,以杀止杀,方有今日众叛亲离之感!”

“他日地下相见,先帝骂朕,朕要受着;”

“漠北王怨朕,朕要受着;”

“你常德恨朕,朕也只能承受!”

“要骂、要怨、要恨,全都冲着朕来吧!”

朱祁钰眼角含泪,慢慢转过身体,仰望漆黑的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传旨,英国公张懋窝藏钦犯,处死!”

“收回英国公爵位、世券、府邸,其家族迁入朝阳城,封门,无诏不得探望!”

“再传旨,钦犯张軏嫡子张瑾,凌迟!”

“涉嫌张軏案的一干人犯,全部凌迟,夷三族!”

朱祁钰慢慢转过身体,面容冰冷至极:“传旨……”

却迟迟没有下文。

只是看着泪如雨下的常德。

“罢了,公主的罪,由朕来承担!”

朱祁钰咬牙道:“常德,这是朕最后一次为你做事了。”

“若有下次,朕有你的亲情,恩断情绝!”

“去吧。”

常德欲言又止。

“走,不要逼朕改变主意!”

朱祁钰闭上眼睛,怒吼:“朕不想看到你!”

呜呜!

常德痛哭,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个头。

东边的太阳刺破黑云,射出耀眼的光芒,天边蒙蒙发亮,天亮了!

朱祁钰慢慢睁开眼睛,眼角含泪:“白圭,你说朕袒护公主,是否过分了?”

“陛下眷恋天家亲情,乃是天下人之福!”白圭恭恭敬敬磕头。

他有点明白了。

这出戏,是演给他们看的。

皇帝想要孝名,要亲情遮掩强迁孔氏的恶名。

所以才不许他们离宫,在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场皇帝宽赦公主的好戏,赚足了眼泪。

“朕能杀张軏,能杀张懋,能杀天下人……”

“唯独杀不了公主啊。”

“朕只有一个姐姐了,朕也是人,也有血脉亲情啊。”

“只能愧对天下人了,是朕的罪!”

朱祁钰眼角滑泪,演技满分。

“陛下厚待公主,恰恰说明天家绝非外面所传的无情,陛下仁厚之名,必然广泛传于民间!”

方瑛磕头道:“若陛下再宽厚张懋,势必会有好名声。”

朱祁钰瞳孔微缩,方瑛也是英国公一脉的人?

“陛下,英国公一脉,最大的靠山是爵位,陛下因罪夺爵,已经令英国公府这座的大山倒塌了。”

“微臣劝谏陛下,是为了陛下名声着想。”

“一个张懋,改变不了局势。”

“而且英国公府之前遭受重创,势力远不如从前。”

“故英国公有二子,若张懋死了,需要有残疾的张忠出面应酬,微臣以为过于残忍。”

方瑛婉转地告诉皇帝。

英国公府张忠和张懋也在斗,若是杀了张懋,张忠渔翁得利,未必会听您的话了。

而且,英国公府势力不如从前,在没有找到替代者之前,不能把英国公一脉打落神坛。

朱祁钰略微沉吟:“便依了你的所请,放过张懋吧,但活罪难饶,着内官抽一百鞭子!”

你张懋不是骂张忠是残废嘛!

这一百鞭子下去,你也好不到哪去了。

残废对残废,英国公府终究剩下一个花架子了,未来可用谁替代呢?

方瑛?范广?还是于谦呢?

“让二位看到了天家家丑,朕这个皇帝当得不好,族长也没当好,让诸卿笑话了。”

朱祁钰摆摆手:“都起来吧,去军机处歇歇,便上早朝吧。”

方瑛和白圭谢恩。

二人都明白了,皇帝要借他们的嘴,把仁善的名声传出去。

张軏所谓的造反,难道不是皇帝炮制的好戏?

怎么看都觉得像。

张軏假死脱身,皇帝真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张軏回京,搅起风波,怎么看都是在助力皇帝。

实在太诡异了。

但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进军机处睡觉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进了内宫,朱祁钰开始锻炼身体。

时辰差不多了,开始用饭,然后上朝。

“朕又做梦了!”

议事结束时,朱祁钰说了一遍昨晚的梦,金色的果实,象征着穷苦人能填饱肚子,群臣就当听个神话故事。

“去南宫。”

朱祁钰乘坐御辇出宫。

南宫被焊死的大门,缓缓开启。

武骧左卫和羽林左卫护驾。

于冕和陈韶,一左一右,亦步亦趋。

朱祁钰走进南宫,许感扑过来跪在地上,请圣躬安。

“朕安,漠北王在哪呢?”

朱祁钰没心情欣赏花花草草,他对南宫也没什么感情,被拥簇着进了正殿。

“漠北王还不迎圣驾?”许感公鸭嗓喊起来。

坐在正厅里的朱祁镇,神情复杂。

他万没想到,朱祁钰敢来南宫!

不是说,王不见王,帝不见帝吗?

朱祁镇慢慢站起来,粗糙地拱了拱手,便重新坐起来,歪过头去,像极了受气的孩子。

许感还要说话,朱祁钰摆摆手:“漠北王心情不佳?”

废话,朕的皇位被你抢走了,心情能好?

朱祁镇不说话。

“正好,朕的心情也不好。”

朱祁钰叹了口气:“这南宫还不错,起码比东华门强啊,漠北王知道,修缮皇宫要花多少钱吗?”

朱祁镇不说话。

“差不多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啊,花得朕这个心疼啊。”

朱祁镇还不说话。

“早膳用了什么?身体可还好?”朱祁钰又问。

朱祁镇还是不说话。

你抢了朕的皇位,却来惺惺作态,干什么?朕需要你的怜悯吗?

“手上的伤好了吗?”

朱祁钰又问:“朕伤了你,天家的亲情也彻底断绝了,朕想弥补,却弥补不了了。”

“漠北王不愿意和朕说话。”

“那朕就跟你说说吧,不知何时,天家兄弟变得势同水火,如此陌生。”

“张軏被抓到了。”

“他招认了,从宣镇假死脱身,是你授意的。”

“然后又诓骗常德,以常德为宫中眼线。”

“试图二次夺门,迎立你为帝……”

朱祁镇越听脸色越变,疾声道:“朕不知道!”

忽然,朱祁钰目光一寒:“你自称什么?”

“本、本王!”朱祁镇被朱祁钰的眼神吓到了。

“你是漠北王,不是太上皇,懂吗?”朱祁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冰冷。

朱祁镇傻傻地点头。

可偏偏,他坐着,皇帝站着。

站着的人反而威势更足。

朱祁钰勾勾手指,朱祁镇就明白了,赶紧站了起来。

朱祁钰坐在主位上。

朱祁镇站着。

这才是皇帝和藩王,才该有的规矩。

可藩王觐见,不该跪着吗?

朕从前是郕王时,便经常跪着见君,就是跪着见你,漠北王,你忘了吗?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朱祁镇不由得浑身一颤,那种被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他惊恐地退后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人,跪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才是藩王的规矩嘛。

“你第一次造反,朕放过了你。”

“可第二次造反,朕该放过你吗?”

朱祁钰盯着他:“换做是你,你会放过朕吗?”

“陛下,朕……本、小王不曾造反!张軏所做一切,跟小王无关!”朱祁镇嚎啕大哭。

好好的太上皇,被贬为了漠北王!

张軏一造反,漠北王全家都可能遭殃。

他不是太上皇了!

皇帝也不是以前的皇帝了,他没法复辟登基了!

但他不愿意放弃太上皇的自尊。

“你和张軏各执一词,朕也不知道该信谁。”

朱祁钰幽幽道:“来人,把张軏带进来。”

很快,张軏如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

朱祁镇瞪大眼眸,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死?

张軏人黑了也瘦了,脸上多了很多风霜,跪在南宫的正殿里,也觉得唏嘘。

三个月前,他和太上皇意气风发,攻打东华门,试图君临天下。

三个月过去。

太上皇成了漠北王,他堂堂勋贵之首,英国公府的执掌者,变成了丧家之犬。

同样跪在皇帝的面前,多么好笑啊。

“张軏,漠北王和你的供词不一样啊,你说朕该信谁呢?”朱祁钰笑着问。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朱祁镇有点慌,他以为皇帝只是作为胜利者,嘲笑他这个失败者的呢。

却不想,皇帝是来杀他的!

张軏何其聪明,此刻才咂摸明白,皇帝是想让他去咬漠北王。

所以没杀张懋,是给张家一丝希望。

让张家、让勋贵彻底和漠北王做切割。

张軏抬头看了眼皇帝。

他一点都看不透皇帝了。

他隐隐猜测,从他自宣镇潜回京城开始,就被厂卫的人监视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皇帝在借用他的手做而已!

这一点,他被送到锦衣卫诏狱里,他就想明白了。

他根本就没有造反的能力,谈何造反啊?

而且,尚有两军三万人在京,他为什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呢?

怎么不等方瑛、项忠出京了,再造反呢?

那个时候京中才最空虚。

但是,皇帝需要他造反,需要在大军在京时,清洗京中,让京中各大势力听话,消除后顾之忧。

所以,模仿他笔迹的一张信笺,送入了宫中,送到了常德的手中。

他手中仅剩不多的亲信,被调动起来,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刀尖上跳舞,做着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