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大旱之后大雨,泡烂的京师!(2 / 2)

叶盛的意思是,保障中枢粮食为主,酌情赈济,放弃一些该放弃的。

朱祁钰微微颔首:“叶卿之言有理。”

“安南是产粮大国吧?”

“不如大明与安南修好,哪怕退让些土地,也从安南购买些粮食,走水运入京。”

“度过今年灾年就行。”

可朱祁钰刚说完,朝臣一愣一愣的。

“陛下,安南是产粮大国?”胡濙满脸讶异。

“难道不是吗?”朱祁钰记得,东南亚都是产粮区啊。

“老臣只知道占城稻,颇为高产,但没听说过安南是产粮大国呀。”

胡濙都被弄懵了:“请陛下允准老臣,回去查一查永乐朝归档,若是安南是产粮大国,宣德朝为何会放弃呢?”

其实,这个年代红河平原还未开发的。

但还是比其他地区富裕一些的,确实产粮,但完全不是后世那般产粮数额恐怖的地区。

“安南就是产粮大国。”朱祁钰非常确定。

见皇帝信誓旦旦的,胡濙竟有几分心动:“若安南真是产粮大国,老臣支持陛下收回安南!”

朱祁钰眼睛一亮。

“但据老臣所知,安南极为穷困,若非曾是汉土,太宗皇帝也不想收归。”

“宣德朝,朝堂每年都要往安南砸海量的银子。”

“而且安南百姓尚不归附,经常造反,行政压力巨大。”

“所以朝堂才渐渐后退。”

“若安南真是产粮大国,大明便举全国之力拿下来,又有何难?”

“到时候,老臣亲自去治理安南,看谁敢造反!”

胡濙意气风发。

大明有个底气。

大明放弃安南,主要原因是行政成本高,没有甜头。

若安南产粮,大明吞并一个安南,岂不手到擒来?

“老太傅霸气!”

朱祁钰站起来:“朕非常肯定,安南就是产粮大国,安南一地之粮,能支撑半个大明!”

什么?

朝臣面面相觑,都搜肠刮肚的回想,关于安南的记录。

安南真是天选之地?

那宣德朝为何要放弃?

朝臣都被皇帝忽悠懵了。

“老太傅,安南真是陛下说的宝地?”张凤小声问。

胡濙也忘了:“下了朝就去查归档。”

张凤小声嘀咕道:“若安南是产粮大国,宣德朝怎么会放弃呢?”

是啊。

朝堂就算争权夺利,那也不都是傻子呀。

为何边地不断被放弃,两京十三省不肯丢掉呢,因为利益驱使呀,两京十三省被汉人耕耘两千年,土地成熟,非常富庶,边地都是穷困地带,吞下去没油水。

归根结底,要有利益。

“丢了不可怕,只要有利可图,再打回来有什么难的!”胡濙意气风发。

张凤点头同意。

“陛下!”

王越一瘸一拐出班,跪在地上:“据臣记得的,安南极为穷困,虽然水稻能一年两熟,但雨季一来,雨水冲刷之下,土地肥力被雨水冲刷走,导致土地极为贫瘠。”

“微臣记得红熙元年,安南一亩地两熟稻亩产斤,只够一个成年人一个多月的口粮。”

“在微臣的记忆里,绝对没有安南亩产极高的记载。”

“并没有!”

王越博闻强识,记忆力极佳。

奉天殿窃窃私语,王越说得对嘛,天朝尚且不是粮食大国,安南区区下国,凭什么产出那么多粮食?

安南人吃不饱肚子才是正确的嘛。

奉天殿上下都是这样认为的,戴着有瑟眼镜,居高临下地看待世界,所以把通往世界的大门关闭起来,在国门内夜郎自大。

朱祁钰却懵了,如果这个时代,安南贫瘠,那东南亚是怎么变成粮食大国的?

“老臣回去查阅一番便知道了。”胡濙给皇帝个台阶下。

君臣都比较尴尬。

胡濙听说粮食大国,差点发兵去攻打。

还第一次见到胡濙如此失态。

“买粮食是重中之重。”

朱祁钰尴尬结束。

奉天殿陷入僵局,耿九畴咳嗽一声:“启禀陛下,东吁王朝屡屡掠边于云南,云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又有打一场麓川之战?”朱祁钰冷笑。

前些年,大家还以三征麓川而弹冠相庆呢。

但现在,皇帝以麓川为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赢了一个小小的麓川,有什么好吹嘘的?”

“看看打赢后的战果,朕都难以启齿!”

“朕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掠边就掠边,告诉王文,暂且忍耐便是。”

“等朕打退了鞑靼。”

“再在云南练兵,好好教训这个麓川和东吁,朕把大明的疆域,一口气推到海边去!”

“如今朝堂没钱没粮,不宜再开边衅。”

这话说进朝臣的心坎儿上了。

要是皇帝一味穷兵黩武,那才是最恐怖的。

为了打仗,不顾老百姓休养生息,最后除了皇帝得到千古一帝的美名,百姓活得不如狗。

那才是百官们最怕的皇帝。

幸好,当今皇帝虽然暴戾,却知道怜悯民力。

“今年朝堂的目标,是让百姓过个安稳年,少受些罪。”

“积蓄实力,增强国力。”

“至于云南,传旨王文,加快修驰道的速度,大力怀柔土司治下的土人,化土为汉。”

朱祁钰微微停顿:

“诸卿,麓川真的很难打吗?”

“绝不是!”

“凭借大明的实力,若在内地,打一百个麓川,都没问题!”

“但在云南,一个麓川,就能让大明陨落。”

“朕敢断言,再打一次麓川,换上大明的精锐部队去,也照样打不过麓川。”

“原因什么?大家想过吗?”

“因为云南虽是大明治下,其实大明军是客场作战,那些土司和大明不是一条心的。”

“云南的当务之急,不是什么麓川,而是快速怀柔土司。”

“借用土司的实力,驱逐麓川,守住边境线。”

“等到明年,朕再着手清理云南,只有化土为汉,把云南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大明领土。”

“到时候自然瓜熟蒂落,朕就给麓川点颜色看看。”

“大明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让令其亡国灭种!”

“朕正愁治理黄河缺人呢,等朕灭了一国,就驱逐其国民,为大明修建黄河!”

“朕要用他国的钱,治我们的河;用他们的人,修我们的河!”

“传旨给王文,和个个土司搞好关系,令土司子女入中原,领略中原风采。”

“多多给赏赐,对麓川也要该低头就低头,能怀柔尽量怀柔。”

“为了积蓄力量,趴伏下去,并不是耻辱的事。”

“耻辱的是,站不起来!”

“趴下去,可以,但要站起来!”

朱祁钰厉声道:“今天忍辱偷生,是为了明天打死他们!”

“诸卿,西南、西北、两广都不能乱。”

“如今朝堂的心思都在北方,哪怕对海盗,咱们该低头,也得低头。”

“朕不想浪费民力,让老百姓受苦,去穷兵黩武的打仗。”

“朕要治理国家的同时,循序渐进的打仗,一点点蚕食敌人。”

“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蚕食掉周围所有敌人,这些都是朕这个皇帝该做的事。”

听朱祁钰长篇大论说完。

奉天殿朝臣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胡濙满脸欣慰,若皇帝穷兵黩武,他才难受呢。

为何文官不喜欢打仗。

打仗受苦的是百姓,他们学的圣贤书,告诉他们要爱民如子。

虽然他们自己不愿做,但希望皇帝能做到。

“外面的雨还那么大。”

朱祁钰叹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啊。”

这人也怪。

前些天盼着下雨,这回下雨了,反而盼着什么时候停。

“退朝吧,朕回乾清宫处置政务,今日雨大,有任何事下奏章入宫,朕随时都看。”

朱祁钰走下丹陛。

“臣等恭送陛下!”

出了殿,几个太监撑伞,朱祁钰登上御辇,返回乾清宫。

朱祁钰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多事之秋啊,边境全都不安定,得腾出手来,慢慢破局。”

处置了两个时辰的政务。

朱祁钰活动的间隙,冯孝小心翼翼道:“皇爷,晋商还在西华门外候着呢。”

“啊?”

朱祁钰都给他们忘了,忍俊不禁:“让他们回去吧,等雨停了,朕再诏见他们。”

他们淋了十个时辰的雨,结果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又被赶回去了。

“这楚王府不安分啊。”

这是年富上的奏章。

年富带人去楚王府抄家,结果抄了个寂寞。

楚王府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朱埱呢?”朱祁钰问。

“回皇爷,已经押解出京去凤阳了。”冯孝回禀。

“赐死。”

朱祁钰目光凌厉:“传旨楚王府上下,一律赐死!”

冯孝吓了一跳,赶紧去传旨。

“传旨给年富,把和楚王有姻亲的家族,一概抓起来,令他们共补齐一千万两银子,补不齐的就送去河套做苦力。”

嘶!

冯孝倒吸口冷气,一千万银子,皇帝这是摆明了削了和楚王有姻亲的家族啊。

这是报复!

楚王府被搬空,财货能去哪?

肯定是他家的亲戚家里啊,这一代楚王没儿子,兄弟又都在京师,肯定进他妻妾娘家口袋了。

敢动朕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年富没写楚藩其他郡王,想来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和朝堂作对。

偷着藏一些肯定是有的,但大概不差,也就过去了。

像楚王做得这么明显的,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那就成全你们喽?

“你亲自去宗人府传旨,因楚王府贪婪,降格东安王朱季塛、大冶王朱季堧为镇国将军,保留将军号,取消宗禄。”

朱祁钰更狠。

把楚王的两个弟弟给降格了,又削了宗禄,他们靠什么活呢?

皇帝不管。

之前出了政策,允许将军参加科举。

想活下去,就得参加科举,考个进士,否则只能饿死了。

因为楚王没儿子,所以惩罚他弟弟。

很合理。

“传旨给年富,以后这等小事不必上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朱祁钰让怀恩亲自写密奏回复。

有意历练怀恩的能力。

怀恩确实够聪明,又有文采,他有意提拔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

朱祁钰在灯下处置奏章。

过了很久,冯孝小声道:“皇爷,雨势变小了?”

朱祁钰放下笔墨,走到窗口:“下了几个时辰了?”

“回皇爷,近十三个时辰了。”

“传旨户部,注意汛灾,做好京畿防汛。”朱祁钰让人快去传旨,令耿九畴动起来。

户部已经忙开了。

大雨下了十三个时辰,有些人家被水冲走了,京中受灾情况还好些,京外不少人家,前几天还过得不错,结果被大雨冲没了。

京畿各条河都在涨水。

“快派人守住金水河,金水河绝对不能涨水!”耿九畴厉声道。

金水河关乎紫禁城,一旦涨水,被淹的就是皇宫了。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同时,派人入宫请圣旨,调水军屯守金水河,护住皇宫。

朱祁钰收到耿九畴请旨,微微颔首:“告诉他,皇宫无须担心,皇宫排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不会有事,反倒是河水沿岸的百姓,怕是要受灾了。”

“令户部派人下去,看看哪些地方需要赈灾。”

朱祁钰关心百姓。

到了夜里时,雨才停。

整整下了十五个时辰。

“希望不要再下了。”朱祁钰满腹愁肠,辗转反侧。

大殿里很潮。

被褥也潮。

他觉得景泰八年,是个多事之年,处处不顺。

打赢了瓦剌,来了鞑靼。

麓川、东吁掠边。

两广有异动。

国内也不安稳,尚且有宣镇、山西、山东、湖南、湖北、江西需要犁清。

今年粮食问题会更大。

若救济不及时,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沦为流民,最终成为一具白骨。

人口是国力,能保全尽量保全吧。

今年实在太不顺了。

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下了朝。

朱祁钰去西华门。

晋商诸多股在宫门口跪着。

前天跪了一晚上,挨了一晚上的雨浇,结果皇帝没来。

浇了十几个时辰。

回去都发烧了。

今天拖着病体来西华门叩见。

吱嘎,吱嘎!

西华门的大门开启,御辇出来。

朱祁钰走下御辇,坐在门洞子里的龙椅上,门外的商贾看不到皇帝的面庞。

“诸位为国朝做的贡献,朕看到了。”

朱祁钰缓缓道:“所以朕赐下一个科举名额,你们可有推举出来,谁参加科举啊?”

一句话,把本想团结一致的晋商,直接分崩离析。

为了这个名额,大家能打破脑袋。

商户啊,谁不想变成民户,拥有科举的资格?

不然,他们为什么大肆投资读书人,即便那些读书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他们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家。

图什么?

不就是官位嘛!

“因为你们的贡献,宣镇、河套才能重建。”

“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朱祁钰捡好听的说。

晋商下意识以为皇帝是嘉奖他们呢。

“平阳张氏,可有人在?”朱祁钰问。

“草民张昌,叩见陛下!”

一个垂垂老者膝行出来,脸上看不出喜和忧。

“你跟张仁孝什么关系?”朱祁钰问。

“回陛下,草民是张仁孝叔叔辈的,但是远支族叔。”张昌话很少。

“平阳张氏,在晋商当中也是了不得的。”

朱祁钰予以肯定:“只是,朕最近听说一个名字,镇边城所的张广,你认识吗?”

太困了,欠一千字,下一章补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