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些天,李庄生没有主动给林月花发去一条短信。
理由显而易见。
但林月花似乎也没在意,应该是认为李庄生过年在忙着玩乐,她平时也很少主动打扰。毕竟说好了,放李庄生玩到大年初五。
她现在这条短信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告诉李庄生说她奶奶明天做手术。并且一如既往,压着70个字的上限,绝不让运营商多赚她一个字的便宜。
原本给林奶奶安排计划是尽量在年三十之前把手术做完,但林奶奶年纪大了,耽搁了两天,而请来飞刀的专家也要过年,就推迟到了大年初四。李庄生已经对方很负责了。
李庄生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屏幕上的雪花,微微弯着腰,想要挡住雪花,防止再次打在屏幕上。他伸手给林月花回信,却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不用担心,专家很厉害,手术会很顺利。
县医院
病房里已经熄灯了,林月花睡在医院里租的临时陪护床上,手上拿着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李庄生发来了回信。林月花点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点点头,忍不住回复,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说奶奶今天又提起他了,并且在最后补充【不用回】,删删减减之后,正好满70個字。
李庄生每次发来短信,她都会忍不住会回复,但一条短信一毛钱挺贵的,一不留神几块钱就没了,以至于只能在最后加上一句“不用再回复”,强行结束对话。
但每条短信最多只能发70个字,有时候想说的太多,字数不够,删减后就缩减为“不用回”。
林月花并不怎么担心奶奶的身体健康,因为李庄生说他在梦中梦见奶奶会康复。林月花不是迷信的人,但李庄生之前的梦也算是灵验了,这次应该也会靠谱吧。
何况,李庄生说过的话,即便没什么证据,也总是莫名其妙的让她觉得很安心,让人想去相信。
黑白的屏幕发着微弱的荧光,她打开贪吃蛇,这是手机里唯二的游戏,另一款是俄罗斯方块。
林月花更喜欢玩俄罗斯方块,但这是她奶奶的手机,可惜因为太老旧,方向键不太灵了,玩俄罗斯方块实在不太方便,但她最近发现数字键也可以控制贪吃蛇的方向。有贪吃蛇玩,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陪护床睡得真不舒服,又矮又窄,翻个身都很麻烦,但习惯之后也觉得无所谓了,毕竟是医院嘛,又不是宾馆。
她大年三十晚上就住在医院陪护奶奶,初一也一整天都在,但初二初三白天回家看店,傍晚再来医院陪护。
李庄生给林奶奶请了护工,还支付给护工三倍的过年加班费,但林月花有些担心护工不太周到,还是放心不下。
况且,林月花不太喜欢这个护工,对方就像一个祥林嫂,整天就是诉说她的不幸:丈夫八十年代下海去了南方,结果找了新欢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刚结婚就因为下河电鱼漏电死了,怀孕了三个月儿媳妇立马去医院打胎跑路,现在已经改嫁五六年了。
林月花初听也觉得对方很可怜,但对方几乎每天都要重复地跟她奶奶讲述她不幸的故事。偏偏奶奶又能跟人家共情,每次都能说得两人抱头痛哭,涕泗纵横,连医生都提醒了好多次。
至少林月花在这儿,可以在护工想要开口的时候出言阻止,以免影响奶奶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