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跑了多久了?”
抄着步枪跑了一路,阿尔法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半小时?四十分钟?还是一小时?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只感觉自己的腿仿佛已经不受意识支配,在那儿自顾自地循环着跑步的动作;上尉扛着步枪冲在最前面,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坚挺却略显孤单的背影。看着他一言不发,默默地跑在前面,她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揪着自己的心,一股难以描述的紧张和压抑顺着回路流遍全身
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少校,永远离开了他们。这个在战争期间陪伴自己左右的搭档,这个在众叛亲离的危难时刻及时向她伸出援手的救星,就这么死了
失去战友的苦涩感又一次涌上心头,仿佛心底里那只无形的手攥得更紧了;精神上的痛苦透过情感模块,映射到了反应中枢,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浑身上下使不出力;突如其来的胸闷气短,让还在跑动的她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喂!你怎么了?要休息一会儿吗?”从刚才就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劲,身旁的伽马赶忙伸手搀住她。
她手撑着膝盖,半蹲下身,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她的气息有些颤抖,身体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伽马站在她身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突然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身旁的伽马
“伽马”
“求求你了求你了”
“不要丢下我我真的真的不想一个人无依无靠的”
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奔涌而出,她的眼里尽是对未来的绝望和恐惧。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她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那些曾经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义体,那些她在乎的人和在乎她的人,最终都接二连三地离她而去:德尔塔倒下了,西塔倒下了,约塔倒下了,卡帕倒下了,贝塔也没能活到最后,博士居然都出事了;而就在刚才,少校也没能陪她继续走下去,他的脚步永远留在了逃亡的路上
死亡本身或许并不可怕,再苦再痛,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但真正可怕的,是孤身一人背负同伴离别带来的伤痛,在无尽的阴霾中被那些往事回忆所折磨,在精神世界的深渊中独自等待死亡降临!
“最终,我们都将倒在战场上”
“没有人能够逃脱命运的审判”
越是处于绝境,负面情绪带来的臆想就越是消极;内心的失落愈发强烈,前进的道路也愈发渺茫
“就这样吧,只希望这样的痛苦能早日结束”
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阿尔法,振作点!有我在,我陪着你!”这熟悉的声音,这振奋人心的鼓励,如同一缕划破阴霾的曙光,刺破混沌,穿透阴霾,直达她内心最深处的死角;她睁开眼,缓缓地站起身;在这片无形的意识空间中,她迎着那被照亮的一方小角落跑了过去
温和的柔光打在身上,她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同时,她感到自己浑身轻飘飘的,那道光柱如同一口引力井,将她慢慢吸了上去
“我我在哪儿?”
“你刚才晕过去了,我们现在,在赶路”伽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
此刻,她正依偎在伽马的怀里,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一想到他抱着自己跑了一路,她的心里泛起一丝愧意,“我自己走吧,没事的”
或许是跑累了,上尉示意全队停下;他蹲在地上,打开便携终端开始察看地图。他们现在已经算是深入到S战区的腹地了,那里地势比较开阔,对于他们这样的小股部队而言,情况很不利。他拿起望远镜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那荒芜一片的城区废墟,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到这地步了,也只能往那片城区里跑了,没其他可选的办出路了。
“如果往那儿去的话,照这个行进方向,再往前大概五公里多一点,咱们就到了”稍微比划了一下距离,确定了行动计划,他收起了终端。刚想做下来再歇会儿,后方负责警戒的小队就传回了消息:
“报告长官,后方那个装甲混成中队追过来了!”
Wade
已经带着他的义体和大批的机械部队赶到后勤总站了,这会儿勤务人员正忙着帮他安置。由于他此次启程匆忙,后勤部还来不及给他安排专门的办公室,这会儿只能把Rodot原先的办公室和研究室全部转让给他用。
“诶呀,领导来得匆忙,咱们这儿都还没周转好,让您见笑了”战场勤务部的部长正低头哈腰地给领事会的大领导赔不是,“咱们疏忽大意,没做好这事儿,还请领导见谅,咱们这就给您收拾”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他摆了摆手,把那些人一股脑全都撵了出去,“我就用这个房间吧,我自己收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