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啊……”沈悦之站在原地, 望着眼前的车流，开始畅想。

路上的车真是太少了, 比昨天她们去南条街时还少，诺大的城市仿佛一下子空了下来。这样的场景让沈悦之想到一个段子, 逗得她自己笑了起来。

谢青阳拉着一个箱子，肩上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拦车。

沈悦之说：“青阳，你这样子好像是那种背包客啊。”

谢青阳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吗？”注意力依然放在路上。

沈悦之说：“哎，这里离你家多远啊。”

谢青阳说：“你可以自己查一下。”

沈悦之就真的去查了。

app显示，从当前位置到尚东府谢青阳所住的小区的名字有十来公里。

沈悦之戳了下规划路线，又点了“步行”。等页面加载的那几秒钟, 她很轻松地在心里盘算：“八百米我能跑三分多钟, 十几个八百米就是三十分钟？”当然了，实际操作肯定没有这么轻松，可沈悦之依然觉得乐观。

直到看到app上给出的数字。

她默默收起手机，看着袋子里的三花, 有点想念三花身上毛茸茸的触感。

她们等了很久, 终于打到一辆车。

司机师傅帮她们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皱着眉头看看三花。

沈悦之赶紧道：“猫拿袋子装着，出不来哒。”

师傅深呼吸了下，没说什么。

去谢青阳家和出江城的路全然不重合，她们自然不会和返乡大军撞上。这也导致马路上车太少，除去几个红灯外，路上再没耽搁的时候。

沈悦之觉得, 自己只是发了个呆，再回神，就已经到了尚东区。

车窗外的尚东区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有仔细看，才会发觉，路边的小店几乎全部都关了，这会儿还在营业的只有几家快餐店。再有就是超市和打着“年夜饭预订”招牌的酒楼。

路上行人很多都拉着行李箱，像是要去赶车。

沈悦之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悄悄去拉谢青阳的手。

她想到了以往的新年，于是很想问一句，“青阳，以前过年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啊。”

可哪怕不用脑子想，沈悦之也知道，这种问题太容易触碰禁区。

她是想知道谢青阳从前的事，想知道她有过的家人朋友，想见见那个青阳口中“想要做明星”的、漂亮的附中同学。可在那之前，沈悦之想，自己是不想看到谢青阳有半点不开心的。

可她又真的很在意“以前是怎么过年的”这个话题。

沈某人斟酌一番，开口：“青阳，我老家那边，过年的时候会煮一大锅肉，好多骨头，这么粗，”伸手比划，“可好吃啦。”

她旁边的谢青阳转头看她，手放在装三花的袋子上，“那晚上买点排骨吧。”

沈悦之说：“好啊。”

谢青阳：“不过咱们两个人的话，应该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沈悦之快速估摸一下自己和女票的饭量，提议：“不然做那种小碟子的？”

谢青阳说：“会不会太麻烦啦？其实也可以打电话叫阿姨来做。”

沈悦之反应了下，get到女票口中的“阿姨”应该是她家请的家政人员。她摇摇头，认认真真地说：“不要不要，是我想给你做年夜饭。”

说出这句话后，她看到谢青阳微微怔住，咬着下唇看她。

青阳的眼睛里好像带了一丝光泽，望着她，轻轻地说：“真的？”

沈悦之不假思索地应道：“当然啊。”

她无师自通，继续说了下去。

说出的都是一些很动人，很长久的承诺：“想和你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看春晚，一起看着上面的小品笑实在不好笑的话一起吐槽也行。”

“想和你一起上课，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起去首都上学。”

“大学毕业以后你要考研吧？不过我觉得我不是那块料子，就直接工作好了。首都的房价很贵，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买得起房子，或者只是租房子？青阳，你想要在首都留下来吗？那我得好好努力啦。或者别的城市，二线一点的？西都，成庆，重安……不过这些城市的房价也不低啦哈哈哈。”

“研究生以后呢？你还要考博吗？会不会考虑出国留学？其实我想过去当兵的，好像工资很高的样子。或者考军校……”

出租车安静地在路上行驶，前面的司机师傅瞄瞄后视镜，有点怀疑人生。

沈悦之捏着自己的手指，“唉，我还是觉得我考不上。”

“青阳，我，我不知道以后我可以做什么的，但大学有四年，我会慢慢去尝试，去找到适合我的行业。”

“我想……”

司机师傅：“哎，到了。”

车子停在小区的一个入口，司机师傅开了门，打开后备箱。

他先拎下来一个箱子，交给个子低一些的那个女生。对方道了声谢，声音又软又甜，让人听一声，就喜欢到心坎里。

司机师傅心情复杂：“……”看起来这么乖的小姑娘，怎么是个那啥，同性恋呢！

很乖的小姑娘走到一边，背对着司机师傅，手里捏着一张餐巾纸。

她抬起手，似乎是拿纸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捏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