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5点的时候，张昊便起来了，窗外夜色依旧，似乎是被张昊起床的动作惊醒，刘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道：“几点了？”

“5点，你想睡再睡一会儿。”

刘猛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瞪着一双大眼看向张昊问道：“才5点呀，你小子不会是一直没睡吧？”

张昊强自笑了笑，正如刘猛说的，昨天夜里他还真是没睡多长时间。在酒店外的台阶上，他一直抽完了一包烟才回到了房间，然后在刘猛的呼噜声中浅浅地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他少儿生活的地方，所有景物是哪么的清晰。房门响动，他看到妈妈冲着他甜美地笑道：“小昊，是不是又在找糖吃？可惜都被老鼠给搬走了呢。不过好在妈妈聪明，偷偷给你藏了一颗，小老鼠没找到。”一边说，一边把后面背着的手拿到了身前，白皙、温暖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颗奶糖。

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手，温柔的怀抱，8年的时光。张昊的泪水无声地淌下来，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他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但自己的手抓在糖上时，如同抓在无形无质的空气上一般，直接穿透了那糖，那双白皙、温暖的手……

“谢谢妈妈。”一双小手从张昊的身体里穿了出来，抓在糖上，张昊低头看去，在自己身体里，一个小小自己抓着糖满是欣喜……

小小的自己坐在小凳子上，正在拨开糖纸。妈妈蹲在小小的自己身前，白皙、温暖的手轻抚着小小的自己的脑袋，目光中满是温情。张昊的脸上挂满着泪水，妈妈和小小的自己也渐渐地模糊起来，他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

妈妈轻抚着小小的自己，“小昊，糖甜不甜？”

“甜，妈妈你也吃。”小小的自己咬了一半糖在自己的嘴巴里，把剩下的一半儿塞到妈妈的嘴里。

“妈妈，糖甜不甜？”

“甜，小昊给妈妈的糖最甜。”

“妈妈，小老鼠最坏了，把我们的糖都给偷走了。”

“呵呵，小老鼠要不把糖偷走的话，你的牙就要被虫虫给吃光光了。”

张昊的目光上移，书柜的顶上，一个糖盒静静地躺在上面。

“妈妈，人要是死了会在什么地方？”

“人要是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在人间的亲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妈妈的眼睛没有再注视着小小的自己，她的视线正投射向站在屋中自己……

醒来的张昊就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天边那颗星依然静静地挂在那里，注视着这个人间，注视着张昊……

早上七点的时候，一行四人在酒店吃了早饭，或许是张昊的缘故，这顿饭吃的有点沉默。七点二十的时候，便开车出

了酒店。

当车行驶在山间的时候，刘雪低低地说起了往事。

哪年，姑姑出事儿的消息传到燕京的时候，我爸和叔叔两人就赶了过来，把姑姑她们火化后就埋在这个大山里。

爸爸说：姑姑最喜欢这里，以后便让她在这里和青山为伴。

也是那年，爸爸从京里调到了西萍，从那天起，他就呆在了这儿，从一个处级到了现在的位置。

那所学校爸爸也来过几次，不过后来他的位置高了，倒是也不方便常来了，那所姑姑她们动手修建的老校舍还保留在原来的地方，我爸不让拆，说是怕姑姑她们回去找不到地方。

说到这个地方的刘雪，再也忍受不住，流下泪来，张昊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看着远方的山。

一直到了八点多的时候，刘猛的车速慢了下来，盘山路中，斜着有一条水泥路向山下延伸。路不宽，在路的两傍满是种植的梅树，它们骄傲地把自己的枝条刺向天空，寒冬里，这些梅树在绽放着异彩，点缀着这片山林。

路不长，大约五百来米的样子，路的尽头便是一片水泥铺就的一个小小的广场。小广场的的尽头是石栏围出一片区域，在那片区域的正中，立着一个石碑，上面有着两行碑文“有幸长伴青山，无常终是人间”，两行字的下方是张建国、刘梅夫妇之墓。

张昊站在墓碑前，看着眼着冰冷、坚硬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