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二月红还特意嘱咐看火候的人：“佛爷和副官近来火气大，府医有交代。一日三次，每次要一大碗浓浓的。记得餐前准时送来，黄连没了，我稍后让人送一斤过来，记得要熬得苦一些才好。”</P>

…是是是，小人记住了。</P>

这些活祖宗，着实吓人。</P>

当着他的面作恶，他又能如何？</P>

待张祈山带人归来，一桌子人皆正襟危坐，静待他们。</P>

张祈山看着眼前那一大碗仍温热的药，苦味扑鼻。</P>

此前，尹新月打死也不愿意挨着他坐，此刻却朝他绽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P>

“佛爷，这是我和姐姐午后盯着熬的药。您给个面子，喝完它。”</P>

听到此处，张祈山面不改色，心中却多了几分警觉。</P>

他又瞥见江南念头发散乱，身着居家服，慵懒地撩了他一眼，瞬间呼吸一滞。</P>

“小副官，过来。”</P>

江南念不顾张祈山所思，伸手将身后的小副官唤至身前。</P>

她眨眨眼，模样乖巧俏皮，仰头看着少年，问道：“你背后的伤可好了？”</P>

小副官凝视着她粉白如玉、笑意吟吟的脸颊，心中忽地一动，脸瞬间涨得通红，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P>

“还没？”</P>

他刚想解释，江南念便拉他坐下：“如此甚好，来，我喂你喝些消炎的药。”</P>

嗯？</P>

“......姐姐。”</P>

江南念依旧不紧不慢地一手拿着搪瓷调羹搅拌着那碗发黑的药。</P>

她缓缓地舀了一点送到他嘴边，轻声哄着他张嘴。</P>

“乖，听姐姐的话，慢慢喝。”</P>

“......”</P>

在女子的温柔劝解下，他有些稀里糊涂地喝了几勺。</P>

药的味道让他难以吞咽，如坐针毡。</P>

一旁看热闹的几人见他这副模样，皆倒吸一口凉气。</P>

姐姐……他低声呢喃。</P>

握着江南念拿着勺子的手腕，“姐姐，我自己喝吧。”</P>

江南念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腕，又怕她生气，就觉得好笑。</P>

太苦了，太苦了，他恨不得一口干了，也好过一小勺一小勺慢慢煎熬。</P>

江南念忽生玩心，水色薄唇微微扬起。</P>

她捏住他的下颌，大拇指轻抚他湿漉柔软的嘴唇，轻声道。</P>

“小副官，你这是不听话了？先前不是什么都听姐姐的吗？还哭着求姐姐帮忙，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就知道你是在骗姐姐，是不是？”</P>

他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而她满心满眼皆是兴致。</P>

他想起那夜他缠着女子，央求女子多抱抱、多亲亲，满脸羞红，心中一阵酥酥麻麻。</P>

少年嘴角弯弯一笑，压下心中千言万语，只简短道：“……姐姐，我自己喝，你喂我会手酸。”</P>

指尖下的线条忽地跳动，带着少年特有的热情。</P>

江南念抽回手，轻拍他的脸颊，“哟，都会心疼姐姐了，小副官真乖！”</P>

嘴上虽夸他可爱乖巧，却已将调羹塞给了他。</P>

看着他一勺接一勺地小口吞咽，显然她是在像哄宠物一样哄他。</P>

江南念转身凝视着不配合尹新月喂药的张祈山，眼神微变，嘴角泛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字斟句酌地道。</P>

烛火摇曳，桌前的女子手托香腮，微醺似醉，澄澈的眼眸中漾着一丝笑意。</P>

“佛爷，莫非是嫌弃小夫人亲手熬制的汤药了，如此可就不给我们留情面了呀！”</P>

张祈山端坐，眼梢微垂，眸色渐沉，目光始终落在她安抚自己副官的身上。</P>

心中烦闷又无奈，这女子显然还在赌气。</P>

罢了，喝便是。</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万千思绪纷扰又消散……</P>

“夫人言重了，您功不可没，我喝就是了！”</P>

张祈山微微颔首，微笑着看向江南念，意有所指的道。</P>

他拿起药碗，一饮而尽，险些吐了出来。</P>

这得加了多少黄连？</P>

似乎这辈子的黄连都熬在了这一碗里，此后吃任何饭菜都压不住那股味道。</P>

“谁是你夫人，当兵的不知羞耻！”</P>

以为在说自己，尹新月很是气恼，起身就扯开小副官，自行坐下。</P>

其余几人见状，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反应，只当这夫人是在说尹新月，没有听出佛爷的言外之意。</P>

“好了，别为难我们可爱的小副官了，去坐下吃饭。”</P>

江南念面带微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P>

少年面庞仍有稚气，触手柔嫩光滑。</P>

看着他俩各自喝下一大碗汤药，几人心里作何而想，不得而知。</P>

知人心，算人心，这女子确实是得罪不起…</P>

碎碎念：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