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是个很英俊的男子,气质忧郁。他不幸在做一份很致郁的工作——在山之国当兵。</P>
这里条件艰苦,又是人魔之战的前线。在魔王侵吞北国之后,山之国的军队也没有抵抗太久,很快,这个国家不复存在。</P>
奥利还穿着军队的标配铠甲,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战友。</P>
人们都在往东走,他便也往东走。</P>
人们讨厌当兵的,这种时候穿铠甲和拿剑的人总是和强盗差不多。奥利索性就远着人走。</P>
某日,他途经一片血腥的屠杀现场。受害者似乎是个很富有的人,正拖家带口地逃亡,结果全部被魔族杀害。</P>
奥利翻找着,想找点吃的,最好能有酒。他太沮丧了,他需要酒。</P>
果然找到了一瓶。</P>
还找到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兽人女性,明显是富人的奴隶,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财产,不然不会在逃跑时还带着。</P>
奥利认出了她,原来是角斗场的明星,他十九岁时就看过她的比赛。她那样高大美丽,英武善战,没想到下场如此。他油然感伤。</P>
“太残酷了,我们最后都活不下去……”</P>
见过那么多战友死亡,奥利现在才第一次想哭,为这个少年时期倾慕过的角斗士,为她的不幸命运,也为自己完全没有意义的人生。</P>
突然,兽人女子发出了微弱的声音。</P>
原来她还活着。</P>
奥利瞬间产生奇怪的惊喜,天知道,她还活着这件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P>
奥利用剑打开了笼子,解开绳索,把虚弱的她扶起来,兽人的脖子上有层短而密的绒毛,他挨上的一瞬间,忍不住顺势抚摸,柔软滑腻,还有体温。</P>
是活着的感觉。</P>
“水……”</P>
见她嘴唇干裂,奥利想到她一定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但他身上只有刚刚找到的酒,就开始往她嘴里灌。</P>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辛辣刺激的口感让她不住咳嗽,还以为这是什么毒药。</P>
一番痛苦后,她虚弱道:“没必要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打不动了。”</P>
“我想做什么?”</P>
奥利很震惊,他没听懂,他只是想救她。</P>
这一年索拉三十一岁,奥利二十八。</P>
刚刚离开山之国,他们路过一条很清澈的河。奥利对索拉说:“索拉,去洗个澡吧。”</P>
索拉闻闻自己,抬起头用绿眸看着他:“我很脏吗?”</P>
“没有。今天天气很好,水不凉,你可以舒舒服服洗。”</P>
索拉只是哼了一声。</P>
她总觉得奥利这个男人另有所图。</P>
但她走到河边时,见阳光晒在鹅卵石上,水清澈透亮,还是按奥利说的下了河,把衣服丢在岸边。</P>
奥利捡过衣服,去另一边帮她洗好,又生起火,把衣服烤干,全程没有看她。</P>
索拉似乎明白过来,一般人类男性是不会对兽人产生兴趣的,正常的男人不会那么做。</P>
她松了口气。</P>
等奥利下河去洗的时候,索拉看着他的一堆衣服,只好也去帮他洗。</P>
索拉反而看了他几眼,毕竟这个男人是很英俊的,只是眼睛里有一团阴影,似乎从战争的创伤中走不出来。</P>
如今的世界,对情感细腻的人来说无疑是地狱。</P>
然而衣服浸到水里一瞬间索拉就觉得这不太公平,他的衣服未免也太脏了。血渍酒渍,还有别的东西,费力洗了很久,才看出一些原来的颜色。</P>
她也帮他烘衣服,做完这一切,两个人都干干净净。心情莫名很轻松。这是东行以来最舒坦的一天。</P>
“可惜没有酒了。”</P>
“你不该喝这么多酒。”</P>
奥利一愣,道:“可是我不喝酒睡不着。”</P>
“我可以把你打晕。”</P>
奥利往后缩了缩,又突然轻轻地笑。</P>
后来他们各处流浪,当过强盗,也在生涯末端短暂地改邪归正,去当冒险者。</P>
索拉对奥利实在不算好,她总是踢他,在他提不起精神的时候骂他。</P>
“干什么长吁短叹的,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P>
“索拉,我经常想死掉算了。”</P>
她就骂他是没用的家伙,强行让他活着,就像当初他往她嘴里灌酒那样。</P>
奥利好像生了一种人类才会得的情绪病。</P>
他经常沮丧,哭泣,做噩梦,不安地睡去。</P>
后来他们日子稍微好了点。他们打败了一伙强盗,自己做了强盗头子。</P>
“索拉,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命运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啊?”</P>
索拉不思考这种问题,她无论如何都会活着。</P>
她在二十岁时就被卖为奴隶,失去了自己的尾巴,又在角斗场暗无天日地打了十年。</P>
她决定让奥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P>
“奥利,兽人是有尾巴的,你知道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