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的，她力气太大了，梅尔卡完全不是对手。他念不出咒语，手的力气也只够扒着她的手。</P>

她要命令自己的身体停下。</P>

海利瑟斯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专注起来，想要夺回对肌肉的控制。</P>

“这副身体是我的！”</P>

被利刃穿伤一万次的人，是海利瑟斯啊！魔族的卑鄙幻术激怒了她，她怎能忍受战利品被抢夺？</P>

还回来。</P>

给我还回来！</P>

大脑只是乱糟糟的，头晕目眩，黑色的恨意仍在扩散。</P>

“我要梅尔卡活着！停下来！停下来！”</P>

终于，她把手松开了。</P>

他没有动静了。</P>

海利瑟斯立刻被痛苦浸没。</P>

“我杀了他吗？小梅尔卡……”</P>

正悲伤时，梅尔卡呛水似的，剧烈咳嗽起来，慌忙抬手：“净化……术，咳咳咳……”</P>

海利瑟斯转悲为喜，她想去看看梅尔卡的脖子有没有事，却不敢碰他，怕他有恐惧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即便是恨，她又怎么会恨到想杀了梅尔卡呢。</P>

太大意了。</P>

“对不起……”</P>

“对不起。”</P>

竟是异口同声。</P>

梅尔卡道：“我早该想到，那种有求生欲的魔族，不该只是这种程度的魔法。他应该是特意设置成潜伏状态，让人夜间发作。”</P>

“你问我了，是我没说。我以为我是真的……有点恨你。”</P>

“说到底是魔族太狡猾了。”</P>

“越来越难对付了。手段也在变复杂，被玩弄心智的感觉真糟糕！”</P>

“海利瑟斯，别往心里去，不是你的错。”</P>

“不，我知道……我真的有点怨恨你，对不起。”</P>

“还是为那件事吧？”</P>

海利瑟斯点点头，她说了，要原谅他。没想到还是会恨，才给了魔族可乘之机：“图塔不是说，心意相通没有秘密的人，中不了她那个精神魔法吗？我以前觉得，我和你肯定能免疫。现在我心里对你有恨。”</P>

“正常的。因为我们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如果不爱，就没有恨了。你很爱我不是吗？你甚至还能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停下来了。”</P>

“我只是愤怒于自己的身体被支配而已。我不喜欢翻旧账，我感觉为一件事情道歉一次就可以。”</P>

“我知道。我知道……”</P>

“我们的爱会被这件事反复消磨吗？”</P>

“不会。”</P>

“为什么？”</P>

梅尔卡摸着自己的脖子，道：“死在你手里的感觉很幸福。我知道了。”</P>

“什么啊！你在回味吗，难道？”</P>

“……”</P>

不说话就是猜对了。</P>

也许他也被压在心里的愧疚折磨了太久，非要被她“杀死”一次，他才能重获新生，没有负担地继续爱她。</P>

而海利瑟斯，则在包藏杀心的一瞬间，更加明白自己的心。非理性的爱，与死亡有关，但最终超越死亡的爱。她愿意与这个人纠缠在一起。</P>

“太奇怪了，梅尔卡。”</P>

她终于放心去轻抚他被掐出红痕的脖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比刚才还乱。</P>

“腰刚才是不是挺了一下？”</P>

“没有！没有……睡吧。”</P>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吻他，歉疚道：“不给自己上个治疗术什么的吗？”</P>

“没受伤，这种痕迹……”</P>

明天怎么见人呢？</P>

“我给你盖几个新的上去吧。”</P>

海利瑟斯根本不跟他商量，她是个坏心眼的女人，她终于能像以前那样对他，心里不再沉甸甸。</P>

“别，海利瑟斯，你别乱来。”</P>

“我已经没事了。”她脸上带着笑，用那双刚刚差点杀死他的手，揉向别处，梅尔卡意识到，海利瑟斯这次才是真想要他的命。</P>

恳求着，隐忍着，他不想给她带来风险。</P>

海利瑟斯却不这么想，她以为两个人之所以把本该抛却的痛苦延长到现在，就是缺少一场能让人忘掉一切的极乐。</P>

“别拒绝我，小梅尔卡，听我的话。”</P>

梅尔卡的眼神早就不清醒了，强撑着不许海利瑟斯再靠近。他心想：你为什么是这种不长记性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P>

残酷地杀死对方，再用极端的快乐把人救回来，他们这一晚就在做这件事。海利瑟斯再次领悟了北风之神的教义，梅尔卡大叫着，说她乱来。她认为自己并不是乱来，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她的虔诚。</P>

梅尔卡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一刻挣脱：“我去帮你擦干净……”</P>

这不是可靠的办法，但多少心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