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要这个查办之权!”田丰猛的坐直身体,声音低沉,目光逼视。
刘辩静静的思索着,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屁股。
“殿下,要视若不见?可知有数百万百姓正在面临水灾,一旦决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田丰越发恼怒,嘴里喷溅出口水。
田丰如果坚持,刘协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刘协死死盯着他,道“我要知道实情,如实告诉本王,本王只所以一次,事关社稷国政,不可有私心!”
刘协见田丰还在绕圈子,直接道“实话告诉你,陛下要我巡视两河,确保今年两河所过之处不会决堤!”
刘协急匆匆跑出御史台,上了马车才松口气。
田丰坐在刘协对面,神情冷漠非常,双眼微红,强忍着怒意,道“他们可图谋的多了。洪水决堤,他们顺势吞掉逃难百姓仅剩的家资,更是将那些青壮收为家仆。朝廷一旦派兵剿匪,那必然有无数钱粮流转,一多半也得进入他的仓库。最后,匪患平定,他们捐纳一些钱粮,那各地的一切官职,自由他们来分配。到了那时,洪水退去,出现无数无主的丰腴之地,那也是他们嘴边肉。洪水决堤,对他们来说是一场盛宴,相反,朝廷堵住了缺口,他们一无所得。殿下,两厢之较,若是你,作何选择?”
作为一国之君,刘辩没有理由反对。
董太后思索一下,完全没有印象,递茶给刘协,道“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
刘协回到陈留王府,直奔大院深处,来到了董太后的住处。
刘协喝了口茶,定住心神,绕开田丰的烦恼,道“昨夜的事,祖母已经知道了,荀彧与钟繇要我主持处理曹操一事,我原本以为是皇兄的意思,所以不敢不见。今天进宫之后才知道,不是皇兄的意思。”
董太后自顾的倒茶,冷哼一声,道“除了他,谁能让你这么慌张?”
田丰若有所觉,不动声色的道“殿下,是关心水情,还是,想要查什么案子?”
田丰双眼泛起浓郁的杀意,低声道“殿下,下官这些,连在奏本上都没敢写,我说与你听了,还请信守承诺,带下官一同出京巡视。”
多少萧墙之祸,多少父子、手足相残,每一页的历史书上,可见不可见的字里行间,血迹斑斑。
刘协有些害怕田丰,立即应声道“自然是。我御史台是三法司之首,本王身份尊贵,岂能任由那许攸,戏……志才驱使。”
但同样的,‘嫡长子制’也有着他天生的缺陷,‘嫡长子’自从出生就决定了将获得一切,这对其他庶子来说是不公平的。
刘协直接道“皇兄让我出京,巡视河道,曹操一案,交由三法司处置。”
刘协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陛下只让我一人出京,旨意上并没有你。”
田丰好像被触动了什么,双目紧盯着刘协,道“殿下不是已经查明豫州之事,又何故多问这一句?”
田丰见刘协目光凌厉如剑,显然是动了真格,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极其冷漠,道“如果,下官与殿下说了实情,此次,殿下是否能带上下官?能否放手让下官去查办。”
小家伙揉着脸,似乎觉得他父皇有些古怪,嘟囔着走了。
可即便如此,刘协也万万不敢想,那些人居然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万恶至极之举!
刘协愣了好半晌,喃喃自语道“怪不得你在豫州发那种疯,换做是我,我怕也会杀……”
旋即他便想到了,他屁股下的这把椅子,在漫长的历史上,浸润着滔天的血水。
即便有,刘协也不敢带。
刘协倒是想到了刘愈,不过没有在董太后面前提,道“祖母,不管怎么说,能避开曹操一案已是大幸,其他的,孙儿也不愿多想。”
田丰在地方流转多年,深知其中的龌龊,‘治河一案’真的要彻查,几乎能将所有州郡县的主官牵扯进去,更别说其他所涉及的大小官吏。
或者说,自从‘嫡长子’出生那一刻,所有人,都无从选择。
哪怕刘辩读了一些历史书,可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益的经验,反而是教训一大堆。
刘协静静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董太后念了一句“神仙保佑。”
田丰心里疑惑,不动声色的坐到刘协对面。
“当着我的面说的。”刘协道。
刘协急匆匆进入后院,习惯性的喊了一句“志才。”
作为皇帝的‘嫡长子’,是要继承皇位,继承一个国家的。
“甚至有人,希望决堤,或者故意决堤。”田丰淡淡接了一句。
刘协摸了下脸,苦笑着道“这一次,倒不是皇兄,是那个田丰,孙儿刚才见了,字字句句都杀气腾腾,简直像是一个杀星。”
田丰坐在原地不动,刚才的愤然表情瞬间消散,面无表情的思索起来。
“好,本王答应你了。”刘协毫不犹豫的说道。即便没有田丰这句话,刘协也不想插手。
刘协同样是聪明人,立即从田丰的话里察觉出了什么,不禁的道“真的很严重,如豫州那样,钱粮全数被贪渎,河堤半点没修?”
这田丰明显对那些人恨之入骨,这要是带出去了,让田丰名正言顺,肆无忌惮的杀戮,那简直不可想象!
田丰面带不忿,沉声道“殿下这是何意?故意欺辱下官不成?”
田丰也猜不透刘辩的心思,想到了在鸿胪寺写的那十几道‘绝命奏本’,田丰心里犹豫,要不要送入宫里。
这才起身,来到偏房。
戏志才眼神略微怪异,他在刘协脸上,看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释然,没有了早上的慌乱不安。
刘辩沉思良久,还是无所定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潘隐,道“绍儿是不是要到京了?”
“只是,陛下究竟想要我查到哪一步?”田丰皱眉,低声自语。
刘协有些悻悻的笑了笑,心里十分难受。
来到‘灵室’,董太后正跪在神像前,肃穆的礼敬。
刘协端坐着,摆足了仪态,低喝道“本王说的是两河以及众多大河,不只是豫州!”
有些事情,现在考虑还太早,但刘辩又不得不未雨绸缪。
这直接可以说明,陛下对治河一事深感愤怒,提拔他为御史丞,就是准备对治河弊案重拳出击。
刘辩坐在椅子上,有些头疼。
刘协不是没有想过,但不敢提。
他的身份太过敏感了,别说刘辩不同意了,怕是朝廷也不会同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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