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刘备抬着手,温和有礼,大声道:“我与后将军、扬威将军皆是旧识,还请通报。”士兵们听着,虽然迟疑,还是道:“刘使君请稍候,小人这就去通报。”刘备放下手,静静等候着。关羽,张飞上前,对于他们家哥哥这种谦逊有礼的态度是见怪不怪。没用多久,袁绍,曹操就急匆匆赶来,袁绍出了大门,见到刘备,一脚将身旁的传令兵踹倒在地,大声骂道:“刘使君在前,你们居然这般怠慢!”“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那士兵跪在地上,连声请罪。袁绍没管他,大步向着刘备走去,朗笑着抬手道:“刘使君,别来无恙,若有怠慢,还请勿要见怪……”刘备怎么说也挂着徐州牧的头衔,地位着实不低。刘备将袁绍的故作尽收眼底,笑着抬手道:“刘备贸然来访,还请后将军勿要见怪才是……”“哪里的话!”袁绍一把拉过刘备,道:“走,大帐叙话。有刘使君亲到,讨董之事,定之八九!”刘备不骄不躁,一直保持着从容的微笑,客套几句,瞥见一旁默不作声的曹操,连忙抬手道:“扬威将军,有礼。”曹操抬手回礼,笑着道:“刘使君风采依旧,可喜可贺。”许攸站在外围,见着三人这般虚伪客套,心里直摇头。袁绍没给刘备与曹操多说话的机会,拉着刘备向里面走,边走边道:“刘使君,不知带了多少兵马,多少粮草?”刘备面露惭愧,道:“不怕后将军笑话,备只有不到两万兵马,半个月的粮草,还望后将军筹借一些。”“自是没有问题。”袁绍毫无犹豫,痛快的答应,道:“我与孟德之前就谈过,各路兵马多少不一,粮草更是奇缺,是以决定合兵一处,粮草合一,不分彼此,勠力讨贼,方不负朝廷!”刘备听着,稍稍思忖,又见曹操默认不语,便道:“那在下就厚颜应承,多谢后将军!”袁绍没想到刘备答应的也这么痛快,心里狐疑不定,脸上大笑道:“你我之间,无需客套,我称呼一声玄德,玄德呼我表字如何?”刘备稍一犹豫,道:“那自是求之不得。”袁绍大笑,给了张导一个眼神,便左手拉着曹操,右手拉着刘备,返回大帐。刚进大帐,一个士兵急匆匆来报,道:“启禀将军,乌程侯孙坚之子,孙策求见。”袁绍脚步顿住,转头看去,余光又扫了眼曹操、刘备,笑道:“有请!”说着,继续拉着曹操、刘备向里面走,道:“孟德,玄德,想必那孙伯符也是收到了我的檄文,带兵来助阵的。”刘备,曹操对孙策根本没多少了解,闻言也只是点头。落座之后,袁绍笑着与两人道:“这几日,想必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届时,我们合兵一处,出钟离,取道汝阴,以谯县为根基,发兵沛国相县!”刘备一怔,道:“后将军,为什么不直接从钟离县北上?”钟离县去汝阴,再到谯县,可以说,绕了一个巨大的弧线。曹操面无表情的自顾喝茶,冷眼旁观。这时,许攸笑呵呵的上前,抬着手道:“刘使君,是这样,从钟离县北上,一路上山水多重,道路难行,不利于大军行进。而且,后将军与扬威将军定计,一战而定,不可拖到入冬,是以,选择从谯县东进,与董卓主力决战!”刘备总觉得不对劲,见曹操不出声,只好道:“既然已定计,玄德自无二话,愿为先锋!”许攸见刘备这么上杆子,立马给台阶,抬手向袁绍道:“将军,刘使君乃是汉室宗亲,仁德著于海内,若是由刘使君为先锋,必然大壮讨董联军的士气!”袁绍满意一笑,道:“既然玄德有此心,我自不会拒绝。待等各路人马聚齐,誓师大会之后,便由玄德率军先行,破董卓,以显我大军威风!”刘备不曾想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先锋位置,心中大喜过望,面上不露,抬手道:“多谢后将军。”他话音一落,孙策大步而入。带着两个人,一身重甲,面色坚毅,双眸炯炯,一眼扫过众人,向着袁绍见礼道:“末将参见后将军,多谢后将军借兵!今日率兵八千,助阵后将军征讨董卓!”袁绍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见他颇有英姿,不掩欣赏的道:“免礼,坐。”“多谢将军!”孙策趁机改了称呼,不忘对曹操,刘备见礼,道:“末将参见刘使君,曹将军。”曹操回应平淡,倒是刘备微笑点头。袁绍等孙策坐下,略带好奇的道:“我听说,伯符你在广陵郡,大败吕布?”孙策没有丝毫傲色,颇为恭谨的道:“不敢,只是一次伏击,斩获两千余。”曹操狭长双眼微眯,打量着孙策。吕布的威名,这几年相当响亮,南征北战,打的刘备逃出徐州,打的孙坚龟缩在吴郡,公孙瓒,袁术等人都不敢招惹。这小小年纪的孙策,居然能斩首两千?还差点斩了吕布!刘备最有感触,欲言又止。“年少有为!”袁绍颇为赞许的道:“伯符,伱暂且留在大营,待等各路人马齐聚,一同伐董!”“末将领命!”孙策抬手道。他话不多,笔直而坐,身后站着两个随从,在大帐内,很是显眼。袁绍见孙策听话,心里大受鼓舞,又看了眼曹操、刘备,豪情涌动,朗笑一声,道:“那便定在三日后,祭天盟誓,北伐董卓!”曹操,刘备,孙策抬手应声,算是定下这件事。因为刘备,孙策的到来,袁绍十分高兴,再次大摆宴席。待等酒过三巡,众人醉醺醺的,袁绍强撑着,与曹操,刘备,孙策道:“诸位,今天,今天,便到这里,我,我真的不行了……”曹操,刘备,孙策同样醉态满面,摇摇晃晃,抬手的酒撒了一大半,嘴里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许攸,沮授,张导等人上前劝说,将袁绍给带走了。而夏侯惇架走了曹操,关羽、张飞扶着刘备,孙策被两个随从拖走。大帐内酒香四溢,转眼间空了。袁绍被架到了卧房,瞬间酒醒,推开许攸等人,坐到小桌旁,倒了杯茶,满脸酒红却又沉凝,道:“你们有没有发觉,事情太过顺利了?”许攸瞥了眼沮授,张导等人,连忙道:“将军,有可能是那曹操提前与刘备商议好了,而那孙策多半是不敢多嘴,谨遵将军之意。”沮授,张导没说话,此时也十分疑惑,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曹操太好说话了,兵权、粮草二话不说的交出来,半点挣扎没有!而刘备一样的‘痛快’,只是犹豫了下也答应了。太过诡异。诡异之下,必有阴谋!袁绍喝了口茶,清醒了一些,看着许攸,道:“子远有何良策?”许攸冷笑一声,道:“将军,不管曹阿瞒、刘备有什么图谋,控制了粮草,便是遏制了他们的命脉,不会轻易乱来!会盟之后,由他们为先锋,攻打董卓,将军随后压阵。双管齐下,曹阿瞒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袁绍对许攸的话还是认可的,总还是不放心,又转向沮授,张导,道:“你们的看法呢?”“分而治之!”沮授面露冷色,道:“将军,将曹操、刘备等人分割开来,命人紧盯,但有异动,先发制人!”袁绍闻言,这才稍稍放心,道:“好。这件事,交由你来办,切不可大意。”沮授应下,忽的上前低声道:“将军,会盟之后,必然混杂,还须有所提防。”虽然低声,许攸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沮授那‘无意般’扫来的目光,令他心中大怒!袁绍倒是没有察觉,随口道:“好。你来安排,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报给老夫!”“是。”沮授道。想着几日后的盛事,袁绍心中豪情万丈,双眸灼灼,片刻就打了个呵欠,面露困意的道:“这几天喝太多了,老夫得好好睡一觉。”沮授,张导,许攸会意,齐齐抬手道:“下官告退。”等他们一走,袁绍困意扫一而光,与亲兵道:“去,将高干,张郃叫来见老夫。”显然,袁绍对沮授,张导,许攸等人也不是完全信任。另一边,曹操回到大帐,同样酒醒,躺在床上,与夏侯惇低声交谈。曹操递过一封信,道:“这几日,想必来的人会非常多,袁绍想管也控制不住,到时候,想办法联系奉孝。”夏侯惇揣入怀里,道:“来的人多,怕是会对将军不利,要乐进率兵过来吗?”曹操入仕以来,得罪了太多人,来会盟的人中,或许有不少人想要曹操的性命。“无妨,”曹操脸角青色,语态从容,道:“那刘备是汉室宗亲,应该可以暗中结盟。有他在,不会有大碍,暂且不能引起袁绍的疑心。”夏侯惇应着,忽的听到脚步声,不由转头看向帐门。“曹将军可安睡,刘玄德来访?”门外的脚步声停了,响起了刘备的声音。夏侯惇一怔,转头看向曹操。曹操稍作沉吟,坐起来,笑着大声道:“刘使君请进,元让,煮茶!”刘备掀帐而入,见曹操迎上来,连忙抬手道:“曹将军。”“刘使君,请。”曹操正色的抬手,而后示意刘备在小桌安坐。几步之后,两人对坐。刘备看着曹操煮茶,温厚脸上出现丝丝迟疑,道:“曹将军,真的要将粮草、兵马交给后将军?”曹操抬头,疑惑的道:“刘使君有所疑虑?为何在大帐中不言?”刘备摇了摇头,嘴角苦涩的道:“备是败军之将,位卑言轻,怎敢多言?”曹操打量着刘备,不解道:“刘使君乃是汉室宗亲,更是位居州牧,为何如此谦辞?”刘备见曹操不肯接话,索性开门见山的道:“曹将军,你我皆身负皇命,与其他人不同。虽剿灭董卓是当前要务,却也需思虑再三,稳妥为要。”曹操给刘备倒了杯茶,道:“刘使君,可是有想法?”“曹将军,”刘备不装了,抬起手,郑重的道:“讨董之事,事关国社安危,不可轻率,还请之言,备无有不从!”曹操没想到刘备这样‘直言不讳’,放下拿起的茶杯,坐直身体,肃色相对,道:“既然刘使君这般坦率,倒显得曹操小气。”曹操与刘备相对而坐,四目相对,沉声道:“我欲借着袁本初的大军,迫使董卓决战。豫州多山多水,不可久拖,而今九月,决不能拖到冬天!只要大势一成,你我合兵五万,加上兖州黄忠的三万,足足八万大军,足以扫荡豫州!那时,袁绍之流,不过是刀上的虫蚁,不足为虑!”刘备等曹操说完,心中分析片刻,就知道曹操还是在胡扯,根本没有与他说实话!知晓曹操不信任他,刘备沉吟一阵,道:“备为先锋,率先破敌,若得曹将军信任,还望不弃,联兵破贼,以安社稷!”曹操狭长双眼眯起,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刘备。这个人,貌似诚恳,一词一字莫不忠直,可也没有什么实话,半点真实想法不露。‘他真的会交出粮草,兵马吗?’“一言为定!”曹操虽然不信任刘备,还是端起茶杯,道:“以茶代酒,绝不相弃!”“绝不相弃!”刘备端起茶杯,与曹操喝了一口。两个都是口是心非,心思难测的人,交谈几句,刘备便离开了曹操的营帐。走出不久,关羽,张飞迎了上来,张飞迫不及待的道:“大哥,曹操那厮怎么说?”刘备叹了口气,神色颓然,道:“我本以为,曹孟德深受皇恩,定然勠力讨董,与我当是一心。刚才我直言愿与他合兵,可他,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句实话,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关羽淡淡道:“不算奇怪。圣眷再浓又如何?那袁家四世三公,恩眷不知道比曹操强了多少?”刘备吓了一跳,左右前后观瞧,确定没有人,这才松口气的与关羽道:“二弟,这等话,在这里切不可多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