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這是在做什么?!”千料万想也没猜到她竟会拿刀子自残,龙飞惊呼一声,从她手上夺回刀子。\\wWWqΒ5、c0m\
忌情垂目,迳自拿了一只杯子,盛接从她腕上滴落的腥红液体。
龙飞看怪物似的瞪着她,這会儿她瘦弱苍白的腕上出现一道很深的伤口,艳红色的血从伤处泉涌而出,可见适才她割得有多使劲。
但令他震惊的是她的反应,因为她非但没有为自个儿止血,反而拿着杯子去接流下的血,让他觉得這丫头简直是疯了。
由于太过惊愕,他一时也忘了要赶快出手帮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血一滴滴的流进杯子里。
蓝靖橒则神色微异的蹙拢眉峰,强忍住胸口涌起的一阵恶心感。眼前的女孩太令人吃惊,她竟然能无动于衷的在腕上划下那么深的一道伤口,仿佛她割伤的是别人而不是她的手一样。
“我的血能解毒。”她徐徐出声。
龙飞這才从震愕中回神,“什么意思,你的血能解毒?难不成你吃了什么大罗金丹,只消喝了你的血就能解百毒。”
他只是随口说的,未料她竟颔首,“娘临终前给我吃了一颗药丸,她说那除了能令我百毒不侵之外,我的血还能解各种剧毒。”说话问,见杯中之血已有八分满,她取出一条帕子笨拙的绑在伤处,再用另一只手将杯子端起送到蓝靖橒面前。
“喝了它。”
瞄了面前那杯鲜红的液体一眼,蓝靖橒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龙飞见状低叫,“惨了,少主!”
就在蓝靖橒住后仰倒时,他及时撑住他的身子。
“他怎么了?”忌情莫名所以的看着昏厥过去的人。
“少主自从中毒之后,一闻到腥味的东西就会受不了。”
她拧起一双细致的柳眉,“快点让他喝了我的血。”
将少主抱至床榻上,龙飞回头正色问:“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血能解毒?”
“娘不会骗我的。”
他迟疑的瞪着她,再望向她随意包扎的伤处,那伤口上仍渗着血并染红那条白色的手绢。
忌情幽幽的黑眸直勾勾的睇视着他。
“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把我的血喝了对他也无害,你不试试看,也许真的救得了他呢。”
“你今年多大?”看着她早熟的沉稳镇定,龙飞忍不住怀疑她真像她的外表一样只是个小孩?
“八岁。”
思忖片刻后,龙飞想起一个可能,“姜家的人知道你的血能解毒,所以才让你嫁给少主的吗?”若是這样的话,那他先前就错怪姜家了。
“不,除了已经过世的娘以外,姜家没有人知道這件事。”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救少主?你娘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种药?”不问个明白,他是绝不会让少主服用来路不明的……人血。
“我娘说她以前曾经是百毒教的人,她给我吃的那颗药是教中的解毒圣药。”
“咦,你娘是百毒教的人!”他闻言吃了一惊,百毒教是南疆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二十年前曾盛极一时,但十年前不知何故,甚少再见到百毒教的教徒行走于江湖。
忌情看向床上昏厥过去的人,“倘若我的血真能解他的毒,希望你们能带我走,并供养我到十六岁为止。”
既然她娘是百毒教的人,那么她说的话便可能是真的了。龙飞神色严肃的注视着她,再望向桌上那杯血,事关少主生死大事,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他都不能错过,瞧她年纪小应该不致撒谎,或许值得一试,思索半晌,他有了决定。
若是少主真的因此解了毒,那她所提的条件对惊雷山庄而言,根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惊雷山庄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好,只要你的血能化解少主身上的毒,你的要求我代少主答应。”说毕,他扶起蓝靖橒,示意她将那杯血端过来。
“少主,对不住了,這也是为了替你解毒,你醒之后可别怪罪属下。”龙飞咕哝的喃声道,随后掰开他的嘴,强行把血灌进他的口中。
咕噜……咕噜……血腥味窜进口鼻之中,呛醒了蓝靖橒,“咳……咳……”
“龙飞,你让我喝了什么,味道怎会這么腥?”口里的可怕气味令他干呕不止。
龙飞忙不迭的拍抚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
蓝靖橒抬手往唇边拭去,发现手指上沾染了腥红的液体,凑近鼻端嗅闻,他拧紧眉峰低咒一声。
“该死,我嘴巴里怎么会有血?”霍然想起适才龙飞灌进他嘴里的液体,他脸色僵凝的瞪住他,“你该不会让我喝了那杯血吧?”
“她说她的血可以……啊,少主、少主!”惊见他又昏迷过去,并且口鼻之中溢出墨色的血汁,龙飞骇然失色抬头质问忌情。“你的血里究竟有什么?少主怎么会這样?”
见他的嘴和鼻子流出腥浓难闻的墨色汁液,忌情也不禁慌了。
难道她害死他了,可娘不可能骗她的呀!
折腾了大半夜,蓝靖橒的情况并未好转,反而陷入昏迷中,唇鼻时不时溢流出腥臭的黑血。
因为惊雷山庄里有医术精湛的大夫,所以龙飞便连夜带着蓝靖橒飞奔回去。
而迎亲队伍也随后起程,翌日晌午回到惊雷山庄后,忌情就被关进一间地牢。
她席地抱膝而坐,小小的脸庞搁在膝上,凝眸怔怔的睇向地牢上方那小小的窗户。
她不知道自个儿被关了多久,只晓得窗外的光暗了,接着又再亮起来,這样循环了两次。
此刻窗外暗淡无光,露重霜浓,她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窝在角落,因抵不住凉冷的寒意正瑟瑟颤抖着。
“不知道那位蓝公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她喃喃道。她并不想害他的,她也不明白为何在饮了她的血后,他会变成那样。
“娘,倘若他死了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会杀了我,那我……就能和娘见面了。”她一个人活得好孤独,以前还有娘亲陪伴,娘走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姜家,她宛若幽魂一样没有人理她,连爹也鲜少去看她,她寂寞得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
她曾经想过,倘若能跟娘一块死去就好,可是她不晓得该怎么结东自个儿的性命。
她垂目看着那天札伤的左手,喃喃道:“是不是只要让血流光就会死了?”可惜這会儿没有刀在身边,要不然在手上多划几道口子,血应该很快就会流光了吧。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旋即出现几个入朝她這间牢房行来。
她看到一名昂藏伟岸的中年男子在打量她一下后,转头询问跟在他身后的龙飞。
“就是她吗?”
“没错,就是她。”
中年男子闻言立刻吩咐随从,“还不快打开牢门。”
“是。”一旁的随从拿出钥匙打开锁头。
中年男子弯腰走进来后,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她瞧,看得她有些畏怯,不知他想做什么,她往后挪了挪身子。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中年男子即是蓝申明,见到她惊惧的神色,他回头叱道:“龙飞,瞧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把這么小的孩子关在牢里,吓坏她了。”
“禀庄主,当初我以为她害了少主,所以才会把她关进這里。”龙飞歉然的转向忌情,“小姑娘,真是对不住,是我龙飞是非不分,委屈你了,我在這里向你赔礼。”
“蓝公子他……没事了吗?”她惊疑不定的问。
龙飞笑呵呵道:“何止没事,少主身上的毒全解了,這全是拜小姑娘你所赐,请受我一拜。”虽然她还只是个孩子,但龙飞依然恭敬的朝她深深一揖。
“真的吗?”忌情眸儿睁大,稚气脸庞染上些许喜色。
“是真的,靖橒身上的毒已完全清除了,走,我带你去看他。”蓝申明握起她的手要牵她离开,但她一站起来便觉一阵晕眩,脚下不禁一软。
见她站不稳身子,蓝申明心想她被关了两日,手脚可能一时不灵便,索性抱起她小小的身子。
忌情骇了一跳,神色有丝恐慌,挣扎着想下来,因为即便是已过世的娘亲都甚少這么抱她,所以她不习惯被人這么亲昵的抱着。
“放我下来。”她低声央求。
看她一脸惊悸,似是吓着她了,蓝申明赶紧放下她温声安抚。
“小姑娘,别怕,伯伯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怕你走不稳所以才抱你,你不喜欢,那伯伯不抱就是了。”接着他朝龙飞交代。“吩咐厨房准备一些丰盛的饭菜给小姑娘吃。”
忌情仰起脸凝视着他。這个伯伯看起来是个好人,刚才他的怀抱好温暖。
发现一道视线望着他,蓝申明垂下眼,疼爱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并屈身半蹲与她平视,用温煦的嗓音说:“你救了靖橒一命,又是靖橒亲自上姜家迎回的新娘,等他的身子一康复,我就让你们拜堂完婚。”
正要离去的龙飞闻言愕然的回头。不会吧,庄主要少主娶她,一个才八岁的新娘?!
蓝靖橒半躺在床榻上,慢条斯理的喝着一盅人参鸡汤,斜睐了老爹一眼,随后淡淡的开口。“我不答应。”
“不管你答不答应,总之三日后,你给我跟她拜堂成亲。”蓝申明语气强硬的不容儿子拒绝。
“爹,她只有八岁,你要我娶一个八岁的新娘,不觉得這太荒唐了吗?”
“她现不是才八岁,但她还会长大,届时……”
蓝靖橒马上接腔,“那届时再说不就得了,何必非要我现下娶她呢?這若传了出去,让人家知道堂堂惊雷山庄少庄主,竟娶一个八岁娃儿为妻,爹就不怕贻笑大方吗?”喝完人参汤,他将碗搁在一旁的几上。
“你的小命是她救回来的,再说她又是你亲上姜家迎回来的新娘,你娶她为妻這是合情合理的事,若真有人要笑话,就随他去笑好了,咱们又没理亏之处,用不着理会這么多。”
“没错,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很感激她,但她只要求咱们供养她到十六岁,爹又何必非要我以身相许。”只要一想到在人生四大乐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时,他得面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他便觉得荒谬。
“受人点水之恩都当涌泉以报,何况是救命大恩,现在只是让你以身相许,算是便宜你了。”蓝申明叹息一声,接着说:“那孩子身世堪怜,只有這么做才能让她安心的留在山庄。”
儿子身上之毒既已清除,那么子息之事就用不着急于一时,可以慢慢来。
“她不是姜家的二小姐吗?”姜家在岷县也算是望族世家,身世怎会堪怜。
“她确实是,但她在姜家遭到很不堪的对待。”
蓝申明将他這两天暗中遣人至姜家所调查到的事说给儿子听。
原来姜家之前曾家道中落,在姜尚德娶了姜何氏之后,因为姜何氏强悍精明的手腕重振了姜家,所以姜尚德对妻子既敬且畏。
八年多前他到外县时邂逅了忌情的母亲,两人心生爱意,私下来往了几个月,暗结了珠胎,姜尚德便将她带回姜家,希望妻子能容他娶其为妾。
姜尚德乞求姜何氏许久才终于求得她的同意,但在新妾住进姜家第二天,竟突然遭到入侵的贼人打断双腿。
听至此,蓝靖橒插嘴说:“我看這八成是姜何氏暗中派人干的。”
“我想也是。更惨的是找来的大夫竟用劣药让她的伤势恶化,她的两条腿就這么废了,无法再行走,瘫在床榻上,于是姜何氏便命人把她移到后院一处陈旧僻静之处,说是要让她安心静养,实则是不想让外人知晓她的存在,除了早晚两餐之外,不准任何人去探望她,连丈夫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