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早上吧。
冰儿这么想着。转眼看了一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连香儿也不在身边。冰儿摸了一下屁股,伤口早已结痂,长出了新肉,好的差不多了。轻轻地坐起来,也没怎么感觉到很痛。站起身却觉得有种抽丝剥茧的痛。
大概是筋骨还没恢复好,冰儿想着,起身向外走去。
屋内是阳光惨白,推开门,太阳已升至半空却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色。
“看来是跟我一样大病初愈呢。”冰儿喃喃自语。环顾四周仍没看到香儿的影子。
怪了!
“姑娘醒了。”
一个戴着旗头的宫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冰儿一看,是宜常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小福。
小福走了近来,向冰儿福了福身:“姑娘你可算是醒了,都昏睡了大半个月呢。若不是你昏倒之前交代过那么一句话,我们还以为姑娘就这么睡过去了。”
“那小福姑娘可是很高兴我醒过来喽?”冰儿小嘴一翘,嫣然一笑。
“那是自然。”
“那可怪了,一般这种情况下,真高兴儿的话是不会让病人站在这里听她天—花—乱—坠的吧,小福姑娘?”冰儿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露出一脸春风怡人般的微笑看着小福。
小福脸色时青时白,连说话都吞吞吐吐,不利索了:“姑娘稍等,小福这就给你去准备吃的。”
“先给我弄些热水吧,我要洗澡。”冰儿转身入房,却在门口顿住,头也不回地道,“吃饭的时候有香儿在就可以了。”
“姑娘,前儿个您家里来信说,夫人身子不爽,让香儿回去帮忙照顾了。”
“哦,这样啊,那就你吧!”
“是。”
清清爽爽地全身上下洗了个遍,又大吃特吃了一顿,冰儿感觉精神为之一振,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冰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冲冲向院外走去。
“姑娘!姑娘!你要去哪儿?”小福踩着花盆底急急的跟在他的身后。
“你说我都睡了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醒来,当然是出去散散心啦。”
“姑娘,主子交代此后不许你踏出房门半步。”
“怕什么,你不是跟在我身边嘛!有什么问题,你在一旁提醒我便是。还是说——”冰儿本来脚下仍是急急地往外赶,这一下突然停住,小福急忙收住脚步,差点一头撞上去,“小福,你连这么点儿能耐都没有?”
“姑娘若是要去,小福须禀告主子一声才行。”
“你差人通报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
“我先走,你随后跟上吧。”冰儿说完急急地向前赶去。小福匆忙交代一小太监,便跟了上去。
“姑娘,等一等,小福走不动了。”
“与我何干!”冰儿头都不回地冷冷道。
直到行至一处亭台,才停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清朝时期皇子下朝之后的必经之地。冰儿倚着栏柱,看着亭台下的莲池,池里莲花早已枯萎,只剩下灰绿的荷叶苟延残喘。即便当时开得再盛,也免不了此时的残败。
“姑娘。”小福急急地赶了过来。立在冰儿身后,气喘连连。冰儿置若罔闻,只是看着天。
“姑娘?”
“告诉我香儿在哪儿?”冰儿淡淡地问,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情绪。
“姑娘,小福不是说过香儿回去照顾您的额娘去了吗。”小福镇定自若地回道。
冰儿不再说话了,身后传来零碎的脚步声。小福回头一看竟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他们。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起吧。”八阿哥温和的声音响起。
“好大胆的丫头,见到爷们居然如此放肆!”十爷冲冰儿背后一声吼,冰儿纹丝不动。
十阿哥欲上前却被八阿哥拦住。
“姑娘,咱们不是说好的,姑娘出来——”
冰儿一回身斜倚着栏柱,声音出奇的冰冷:“我只是说我出来,你可以跟着。”
“姑娘,你可知对主子不敬,该当何罪?”
“不知,也不想知道。”
冰儿傲慢地话语里带着一丝慵懒与高贵,小福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一抬头,看到冰儿的脸。此时,那张俏脸,冷傲绝决,带着一股不可忤逆的气势,漂亮的唇角勾着一丝冷笑,眼里渗着冰雪般的丝丝冷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冰如霜雪,似乎可以冻死人。
“我再问你一次,香儿在哪儿?”
“小福已经回答过姑娘了。”小福心中一紧,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如身处寒冬,牙齿轻颤。
“哦,是吗?”冰儿扫一眼亭外的几位爷,脸上滑过一丝恼怒,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让人畏惧的盛怒,“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俯视过我。”
“小福不是有意的!”小福惊惶失措,双膝一软竟直直跪伏在了冰儿的面前。
“不说是吗?”冰儿眉眼一转,轻轻地跃下栏杆,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几乎要把头扎进怀里的小福。
“抬起你的头!”冰儿命令,小福顺从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香儿在哪儿?”
小福浑身直哆嗦,看着冰儿闪着寒光般的眼睛。
那双眼先前明明很亮很美,可是现在却黑如深渊,不见其底。威严毕露的神色里,竟隐隐透着一股噬人般的冷酷与狠毒。
“小福不能说,说了主子会打死我的!”小福吓得双目凝珠,失声哭了出来。
“如果你不说,会比被打死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