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含元殿内,群臣上殿。萧灵儿身着龙袍,正襟危坐,这些时日以来,她就没有清净过。李载自打回京之后,整天待在府中,借口养病,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迈出府门,整个京都的文人圈子已经大乱套。这些日子,迫于朝臣的压力,萧灵儿一再让步,顺着那些监察御史的意思,将不少李载麾下的门生搁置起来,只是并未来得及处置。不是不想处置,而是有心回护。尽管李载还没有正式回应,是否要答应她的条件。但这件事到了今日,萧灵儿也想让李载看到自己的诚意,朝中大臣有门生故旧,都不是什么秘密,而这次裴术给出的名单上,大多都是和李文若父亲有关的人。那位都察院御史仇尚突然站了出来,“陛下,我大梁朝纲混乱,这些时日以来,因为顾明章和萧庭均谋反之事,京都上下,无不惊叹,朝中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提前写好了效忠叛贼的书信,光是巡城司都拦截了上百封通敌书信,故臣以为,陛下当肃清朝野,让有罪者皆伏法!”督查院的这位老人,一生得罪的人不少,在他心里,以李载为首,蝇营狗苟,官官相护,这些才是祸乱大梁的根源。如今看到李载似乎失了势,他也想借此机会,劝诫皇帝整顿吏治。这种事情本为合理,但这个时候,萧灵儿想的却是和李载联手,所以她一个人苦苦支撑,并不想让李载彻底倒台。“整顿吏治的事情,先不着急,两王之乱还没有彻底结束,国舅,长安王,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萧龙衍此时也看不清事态的走向,刚入京都的时候他就私底下见过陛下,也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作为一个为陛下效忠的臣子,这个时候就该帮着陛下打压李载。可萧灵儿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于是萧龙衍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先稳一稳,“陛下,整顿吏治的事情确实不能急于一时,眼下凉州兵马和追随晋王从逆的那些人尚未处置,这些才是当务之急。”没有了李载在朝,萧灵儿也渐渐感觉到一丝力不从心。关于朝政,道理她都明白,但她还是做不到如李载那般在发生事情之后,立刻做出决定。毕竟身为君王,一个错漏,那牵连的事情就只会更广。此刻,姬南天站了出来,“陛下,贼首萧庭均已然自裁,天道院暂时封闭排查,至于那些流落在外的晋军,已然不足为虑,他们是降是逃,最后都逃不过大梁律法!”晋王叛逆的事情,其实早就有答案,李载当时发布了一个对晋军赶尽杀绝的命令。这也是姬南天很担心的事情。那位御史仇尚眼看陛下此刻还无心整顿吏治,甚至隐约有几分回护李载的意思,眼里升起的光芒瞬间暗淡了几分。他一番思索之后,还是接上了姬南天的话。“提及此事,老臣心中疑惑,既然贼首已然伏法,为何李相还是要让大军对晋军将士赶尽杀绝那些人自然有罪,可应当将人抓回来之后交由律法处置,从乱的士兵,其实大多数都只是当兵吃饷,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战争已经结束,又何必如此嗜杀”关于那些乱军的处置,以往都是主要惩治那些将领,士兵当兵打仗,本就没有什么知情权,可以说上面的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只能干什么。龙椅之上,模样俊美的小皇帝此刻也愁容满面,说起如今的事情,关键都在于李文若。可眼下他还是告病不上朝,这已经让萧灵儿有些着急。其实私底下从心儿口中试探了一些消息出来,李载的情况也并不是卧病在床不能行动。“李相今日又告假了”这种事儿,萧灵儿习以为常,此刻特意提出,为的就是点一点朝臣,这件事儿只能等李载来了之后再行商议。可那都尉府的老御史一听这话更是来气,有些气急般拱手说道:“陛下,李相当真受了如此重伤他身为百官之首,竟是说不来上朝就不来上朝,实在是有违人臣之道。”老御史刚说完,姬南天本想上前帮着说几句,但想到李载那个小狐狸早有安排,索性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在此时,刑部侍郎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杨傅,有话要说!”“说!”萧灵儿瞥了一眼,她也清楚这位杨傅的底细。此人虽不是李载门生,但早年蒙冤,受过李敬忠的恩惠,所以这个时候他会站出来帮着李载说话并不奇怪。只见此人整了整衣衫,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眼里充满了怒意。“臣想说,我大梁朝廷如今怎么就变得如此是非不分!君不君!臣不臣!”一声怒喝,惊得在场人都瞪大了双眼。萧灵儿眉头紧皱,攥紧了拳头。君不君,臣不臣,这等言论,简直就是向所有人开战啊。这和指着鼻子骂,已经没有区别。“杨侍郎,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灵儿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之色。但这位刑部侍郎也丝毫没有畏惧,继续说道:“陛下,就算您今日要发落微臣,微臣也得将心里话说完!”说着,他转身看向群臣,眼神越发冷厉。“且问诸君,你们今日一个个的都在指责李相嗜杀,指责他行事作风欠缺妥当,你们有脸吗月郎叛乱!是李相日夜兼程赶赴月郎之地,换了你们谁去,能如此快的平定月郎内乱如今为了这点儿事儿便开始攻讦咱们这位一心为大梁奔波的相国,你们要点儿脸吗”“放肆!杨傅,你身为刑部侍郎,此时说这话合适吗”仇尚脸色阴沉,那句君不君,臣不臣的话,着实是让他恼羞成怒。这种指摘,可谓是向满朝文武为敌。杨傅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冷声笑道:“御史大人,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不是素来自诩清流,要弹劾百官吗今日我杨傅在此弹劾你们所有人,你就坐不住了”........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