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忠神色变得格外凝重,随即看向李载说道:“李相今日是为了那位孤魂野鬼而来吧”孤魂野鬼,说的是萧放,那个早在当年就该死在北境战场上的前太子。李载平静地端着茶盏,“陆相,咱们也别废话了,您如何看待萧放这个人”看到李载这般正经模样,陆国忠也端起茶盏,眯起眼笑道:“王侯当止,帝路难登,以老夫当初对他的印象,此人能做一代贤王。”“陆相对他的评价颇高啊,居然还是贤王吗”李载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没等李载回过神来,陆国忠直言道:“李相今日来的用意我也明白了,陆家不会和李相为敌,更何况老夫已经在野多时,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李载笑着摇了摇头,“可你的儿子能翻起风浪,他应是铁了心要帮萧放,我不管你怎么想,今日来,只是看在陆老您也曾为了大梁天下殚精竭虑,来跟您打个招呼,就这样吧,不必准备宴席了,晚辈告辞!”本来还想会一会陆士襄,可见到陆国忠的那一刻,李载就打消了心中念头。因为这小老头儿和当初一样,还是那个获得通透的老相。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多说,稍稍提一下,他就明白眼下是做选择的时候。果不其然,等到李载刚一走,陆国忠的脸色就阴沉起来。“赶紧把那兔崽子给我叫回来!”陆国忠生气的杵了杵拐杖,眼里散发出精光。小孙女儿陆成君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刚才李载离开的方向。“爷爷,那个人就是李文若吗”“君儿,自己回房间去,记住,以后要是见到那个人,躲远些。”“为什么”陆国忠无奈摇摇头,“听话就是,下去吧,若是你爹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陆士襄的声音。“爹,你找我啊”“来得正好,君儿先下去,你给老夫过来!”陆成君直接离开了房间,此刻大堂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陆士襄急着赶回来,便是心知肚明,看着老爹这样的态度,更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跪下!”陆士襄照做,显得颇为平静。“父亲,李载来见过你了吧”陆国忠冷哼一声,脸上的皱纹浮现,神情中藏不住的怒意。“哼!看来你知道老夫为何要你跪在这儿,襄儿,你当真要拿着我陆家数百年的基业去赌吗萧放到底意欲何为”听到这儿,陆士襄有些诧异,随即说道:“父亲,您应该知道,萧放乃是先帝之子,亦是我大梁最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他才是那个应该继承大统之人!”“大逆不道!狂妄!”听到儿子口出惊人,陆国忠脸色大变。这要是以前,他还在相位之上,搞不好也会支持萧放。但致仕以来,他也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先帝为何要选择萧灵儿登基。为君者的能力可以后天培养,品性也可三岁见老,只要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都不是事儿。但有一个品质特别重要,那就是“容”。无欲则刚,有容乃大,心胸能容得下多大,就能站得多高。萧灵儿在权力的争斗上是寸步不让,但她重要的是能看得惯,能接纳。这样的人做皇帝未必是好事,但若是有人能帮她,那她就能做一个明君,还是一个能俯瞰天下的明君。这一点是萧放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所以陆国忠也心甘情愿退出朝局,他知道,只要李载不反,有他扶持那位陛下,这大梁未必就会比先帝在的时候差。可如今,一个死而复生的太子,加上满朝狼子野心之辈,实属风雨满城,这个时候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父亲,如今儿子才是陆家的家主,孩儿不敢拿着家族去冒险,可如今这个时候,不站队都不行!您应该明白!”闻言,陆国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怒意更盛。“哼!你们这些小子啊,是不是真以为那李文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好对付那小东西比他爹更损,更坏!”“爹,他李家的根基已然瓦解,如今的李文若不过是风中残烛,根本就不足为虑!”“混账!你可知道,整个洛阳有多少人是靠着他们李家在吃饭你可知他那最不起眼的大姐,才是我大梁最有实力的人”一听这话,陆士襄眉头微微皱起,“李淮如不过是一个连她爹都不愿相认的蠢女人罢了,父亲何至于给她这么高的评价”“哼!你出去问问,上到士大夫,下到衙门小吏,京都有多少人没有拿过京都商会的好处何为人心利益才是人心,洛阳那么多官员,谁不希望能有挣不完的钱她李淮如和计星河夫妻二人就是钱袋子,你以为仅凭朝廷那点儿俸禄,我京都官员能个个肥得流油吗”陆士襄有些不屑,“不过是搜刮民脂民膏,难道父亲觉得这样是对吗”“你错了,李淮如和计星河挣钱的能力毋庸置疑,你也不想想,他们把生意做到敌国,能是简单的角色吗儿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放掌控了护国神阵对吗可就算他拥有绝对的武力,又能如何呢天下人,能都杀绝了吗杀不死的有多少口服心不服的人又有多少你真以为仅凭杀人,就能解决问题”陆士襄攥紧了拳头,“父亲,您别再劝了,正如您所言,李载在京都已是只手遮天,那儿子的选择就没有错,我大梁,应该法度严明,官员个个清正廉洁,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应该严于律己,持心公正!”“混账!你还教训起老夫来了小子,你别太天真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你忘记你当年为何不受重用吗这么多年还是不长教训是吗”陆士襄文人出身,当年的探花郎横空出世,却是因为行事耿介,仗义执言得罪了先帝,这才被调离了京都。仔细想想,这小子本性倒是不坏。........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