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明天就是要出发的日子了,行李已经打点完毕,今天可以睡个好觉。</P>
感谢这个时代没有大数据,也没有行车记录仪,昭明并没有被秦庭抓住把柄,至少暂时没有。</P>
要说有什么让她担心的,那就是妻子和儿子,现在虽然没事,可万一东窗事发,她们在秦国跑都没有地方跑。</P>
“夫人,你想好要不要去昌平君那里了吗?”临睡觉之前,昭明继续做妻子的工作。</P>
“没呢,”妻子说,“怎么了?”</P>
“没事,”昭明回答。</P>
“你很希望我去吗?”妻子问道,昭明点了点头。</P>
“我大老远的跑去,人家不乐意怎么办,那多尴尬啊。”妻子说。</P>
“他不会不乐意的,”昭明开始瞎编,“老婆,是这样的。你别看我家穷,俗话说,皇帝家也还有三个穷亲戚,我和君侯呢,其实是沾亲带故的。”</P>
“真的啊?”妻子显然还是有些不信,“我没读过什么书,良人你可莫要欺我。”</P>
“是真的,”昭明坚持说,“我家原是芈姓昭氏,几十年前,郢都城破,不得已随楚王迁陈,此后为了避祸,改成了陈姓。</P>
“按楚秦通婚的旧例,熊氏选一女入秦,而其他三家各赠一女陪嫁。为保证楚系外戚的势力,陪嫁之女,也都以熊氏为姓。昌平君是昭家女所生,原本是昭姓,我们是同族。”昭明硬着头皮说。</P>
“不会吧?”昭明一直坚持,妻子逐渐有些被说服了。</P>
“真的,”昭明说,“夫人,您想,若非如此,昌平君乃是皇室贵戚,安能奉我贩马的贱客为上宾?”</P>
“就算是真的,这样扯把子的关系,人家认你吗?”老婆还是半信半疑。</P>
“认,肯定认。”昭明回答,“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P>
“那行吧,就依你了。”妻子说,“我不太舒服,就不帮你收拾东西了,你自己该带的都带齐。”</P>
“好好好,太好了!”昭明开心的说,“劳动夫人了,你快去休息吧。”</P>
“主人,”夫人离开之后,仆人急匆匆的来了。</P>
“怎么了?”昭明问他。</P>
“管先生来了。”仆人说,“就等在门口呢。”</P>
“啊?”昭明听了仆人的话,赶快来到门外。</P>
“昭兄,”管皿站在马车旁边,见昭明出来了,拱手行了个礼。</P>
“怎么了,管兄?”昭明问道,“有什么事情吗?”</P>
“听说,您要出行百越,可有此事?”管皿问道。</P>
“确有其事,”昭明说,“来管兄,屋里说话。”</P>
“没关系,昭兄,你我在此一叙便可。”管皿说,“我的手下都在这周围,不会隔墙有耳的。”</P>
“也行吧。”昭明答应了,他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P>
“昭兄,百越之地,可能和您想的不太一样,”管皿说,“我认识的齐国商人有去过那里的,百越地处偏远,丛林密布,瘴痢从生,虎蛇犀象,不计其数,去者十反其三。”</P>
“真的啊?”昭明笑着反问。</P>
“我干嘛要骗你呢?”管皿回答,“即使是从来没病过的壮汉,也难保能活着回来,我听昌平君说您长年有疾,这一去千难万险,您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啊。”</P>
“不瞒管兄,南行百越,有多困难,我心里有数。”昭明回答,“典客属之前派去了四个人,就回来了一个,我怎么可能不清楚。”</P>
“可是,既然您知道,道路是这样艰险,为什么还要去?”管皿不解的问。</P>
“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现在无论是亡没他国,还是继续当吏都有很大的风险,南行百越,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昭明说。</P>
“昭兄,”管皿说,“奇事之所以被称为奇事,是因为发生的概率很小,眼下有更稳妥的方法,您何必去冒这个险呢?”</P>
“什么方法更稳妥?”昭明问道。</P>
“先生,依我之见,您不如暂时避难于东郡。”管皿说,“我家公子是真心求贤,又感恩您的功劳,一定会以礼相待。况且,又不是要您就此别投,只是暂时借齐国的名号避避风头而已,这,何乐而不为啊?”</P>
“危险,”昭明笑了笑,“危机,往往也是转机,百越之行看似危险,但眼下山穷水尽,必须要寻找新的突破口。说不定,这看似危险的一步,才是盘活全局的棋眼呢。”</P>
“管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昭明笑了笑,“我意已决,你去回报你家公子,就说等来日天下安定,我再请他喝一壶海外山。”</P>
“昭兄,”管皿听了昭明的回答,见他没有半点要改换门庭的意思,萌生出一个新的问题,“我观昌平君此人,仁德有余,却非能成大事之才。是特殊的理由,让您如此忠心于他呢?”</P>
昭明听了管皿的话,微微沉默了一会,思考了一番。</P>
“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昌平君待我不薄,自我二人相识,君侯不仅将大事委托给我,不曾见疑,还多有田宅财宝相赠。士为知己者死,况且所托之事尚未成就,我理当效命,此为忠也。”</P>
“君侯一直想要回楚国,想了很多年了,我答应他,一定会想办法送他回去,不论用多久。”昭明说,“我曾经教育过我的兄弟,答应别人要完成的事情,就不应当食言,此为信也。”</P>
“我虽有心助于楚国,但并非是想要恢复周朝的古制,”昭明说,“时代变了,秦国之所以强,是因为秦的制度体系能够适应新的时代,我不能为一家一国之亲爱,而行悖逆规律之事。”</P>
“昌平君虽为楚公子,但也曾在秦国为官,论政治能力,至少在当今楚王之上。他能够看到秦法的好与不好。以后假如做了大王,可以更加客观思考问题,在国家推行有别于秦法,更加爱民亲民的法治。”</P>
“身居乱世之中,不可只以自身为念,而当为天下寻一仁心之君,此乃大义。”昭明说,“此忠信义三条,便是我跟随昌平君的原因,这样的答案,不知道管兄是否满意。”</P>
“这样啊,”管皿若有所思,“先生当世贤才,管某佩服至极啊。”管皿行礼。</P>
“管先生说笑了,”昭明笑了笑。</P>
“先生,不瞒您说,我最近一直在观察您和昌平君,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管皿说,“只是没想到您还以天下苍生为念,是管某的气量不足了。”</P>
“管兄过奖了。”昭明笑着说。</P>
“昭兄,”管皿说,“不瞒您说,我曾经是有意投诚于您的。”</P>
“啊?”昭明一愣,“你想成为昌平君的臣子吗?”</P>
怎么刚才还觉得昌平君不行,现在忽然又要改换门庭,这管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昭明都给搞糊涂了。</P>
“不,我并非是想要跟随昌平君。”管皿回答,“如果您有心成为王佐之人,我有意投诚到您的门下,辅佐您成大事。”</P>
昭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当成了伊尹霍光那样的权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