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将军在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收复大梁于秦国,功过相抵,仍然担任原职。”嬴政说。</P>
“臣领旨,”蒙武磕头。</P>
“李信将军身为主将,有轻敌冒进之过,但念在其自断追兵,一心存大秦之兵,因此调往陇西郡,为朕守西境,对抗西羌。”嬴政继续说。</P>
“臣为王上守边疆,万死不辞。”李信回答。</P>
“众位爱卿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嬴政问道。</P>
“王上天威,王上圣明。”众官齐声说。</P>
“那就如此照办吧。”嬴政下令。</P>
“王上万年,大秦万年。”众官回应。</P>
“前一次攻楚,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过去了,”嬴政说,“朕欲再度发兵伐楚,有何人愿意为朕将兵啊?”</P>
偌大的朝堂,一下安静了下来,武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无人上前。</P>
“王上,”隗状走到中央跪下,“王上,我军新败于楚国,元气大伤,还望王上体恤大秦百姓之苦,暂时修养,待时机成熟再发兵。”</P>
嬴政听了隗状的话,有一些不悦。</P>
“王上,”冯去疾也跟着一起站出来上奏,“楚国军队一战获得了新郑和睢阳周围的大量失地,又通过外交使得旧都失而复返,此时士气最胜,臣也认为,应当暂时避其锋芒,减少损失。”</P>
“王上,”昌文君上奏,“此次我大秦新吞之地新郑和大梁又生变故,说明我们虽然战胜了韩国和魏国的公族和军队,却还没有使得韩魏之民真正成为秦民,应当像先惠文王吞并巴蜀那样,多留些时间来巩固这些新地,再图东进。”</P>
“罢了,”嬴政没有表态,他挥挥手,“伐楚之事,容后再议。”</P>
“李斯,”他又喊道。</P>
“臣在,”李斯回答。</P>
“李信攻打楚国的过程中还有不少细节要落实,辛苦你去办了。”嬴政说。</P>
“是,臣定当尽心全力去办。”李斯说。</P>
“今日就到此吧,”他站起来,“朕累了,散朝。”</P>
“王上万年,大秦万年,”众臣又行了一遍礼,各自告退了。</P>
此时,昭明刚从少府室领了文房用具,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往回走。正好遇到了散朝的典客和典正。</P>
“不是前几天才领过这些东西吗?”吁糜冶看见了,帮昭明拿了一些墨。</P>
“被老鼠啃了,”昭明告诉他。</P>
“又有人忘记锁柜子了吧,”吁糜冶问,“是谁这么不小心,”</P>
昭明摇摇头,他连人都认不全,自然是不清楚。</P>
“没关系,”老典客倒是很和蔼,“反正也是公家的,咬坏了再拿一些就是了。”</P>
“是,”昭明和吁糜冶行礼,三人一起往典客署回去。</P>
“二位大人今日上朝,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昭明问道。</P>
“能有什么有趣的,”老典客说,“咱们这位新王,和他那老太爷爷晚年一个样子,满脑子只有打仗,天天就没有别的事情。”</P>
老太爷爷?昭明思考了一下,哦,是秦昭襄王赢稷。</P>
其实不一样,昭明暗自想,昭襄王更多的还是想多占地,秦王想要的是江山一统,格局更大一些。</P>
等等,老典客刚才好像说了,秦王又要打仗,昭明心里咯噔一声。</P>
“打仗,和谁打仗?”他问道。</P>
“典客大人啊,你可小声些,”吁糜冶赶快制止他,“这宫里到处都是耳朵,您都要退休了,这时候要是受了处罚,多合不来啊。”</P>
“还能有谁,楚国呗,”老典客没有理会吁糜冶的劝阻,他继续说,“唉,秦楚两家,相互通婚都十八代了,就是这王上,他自己也娶了楚女为妃啊,怎么就和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非要去灭别人的国家呢?”</P>
“此圣意,我等就不要揣测了,”吁糜冶小心翼翼的说。</P>
“咱们几个悄悄的说话,说完就忘了,记住了吗?”吁糜冶对昭明说。</P>
“吁先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昭明回答。</P>
“哼,我就要说,”老典客忽然叛逆了起来,“你瞧瞧这个王上,他爷爷和爸爸的好,真是一点也没学到。</P>
“打一次仗,要死多少人,要有多少人无法从事农耕?</P>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一仗出去,死了十多万人啊。别说是十万多人,就算是死了十多万只鸡,正常人能不心疼吗?</P>
“可是,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就为了他自己能多占几座城池,其他人的命都不算命了。我看这大秦,在他手上,早晚要完蛋。”</P>
老秦人的性格,是真的还挺刚烈,昭明心想,秦国这么严格的管理,这位老典客还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P>
“秦王对于伐楚,有什么看法,”昭明没有接老典客的话,也不敢接,他问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P>
“他当然是还想继续打,”吁糜冶说,“但是大臣们都不同意。”</P>
“这能同意吗?”老典客还想发表意见。</P>
“好了好了,我的老领导,您少说两句,”吁糜冶劝他,“马上咱们就到典客署了,您还是想想今天还有哪些活没干吧。”</P>
说话间,二人回到了典客署,昭明把领来的文房放好,为自己取了一份,然后锁上柜子。</P>
接下来的一天他几乎没干别的事,坐在那里一直发呆,脑袋里飞速的思考着。</P>
如果能让这第二次伐楚的战争夭折就好了,他想道,虽然说,以秦王的野心,再次伐楚几乎已经成定局。</P>
但哪怕再多拖一段时间呢?也许就会有什么变数?</P>
“昭大人,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吁糜冶见他发呆,关切的问,“还是说,您那病还没好?”他伸手摸摸昭明的额头。</P>
“多谢吁典正关心,”昭明行礼,“下吏的身体已无大碍,劳烦大人费心了。”</P>
“没什么,你多注意身体,”吁糜冶说,“你有妻儿老小,还有那个带着儿子来寻你的好朋友,叫什么来的?</P>
“叫熊满,”昭明回答,他直接说了昌平君的名字。</P>
“我记不清了,”吁糜冶说,“但我还记得,刚找到我们的时候,他看见你那样子,差点没过去。你啊,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你身边的人,也多考虑考虑吧。”</P>
原来吁糜冶是这么理解昌平君和李左车的组合的,昭明感觉有点好笑,李左车竟然被当成了昌平君的儿子。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反应?想想就很有趣。</P>
“笑什么?”吁糜冶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P>
“不,您说的都对,”昭明笑着回答,“多谢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