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左车回答,“没什么辛苦的,我这就出发。”</P>
“天黑,山野之间可能有豺狼野兽,李将军一定要注意安全,”昭明嘱咐他。</P>
“没事,我不怕,”李左车说,“先生,您先休息,我这就走了。”</P>
“我也出去,”昭明说,“走,我们同行一段。”</P>
都这样了还要想办法保楚国?李左车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样的执念啊?</P>
“您去哪啊?”李左车问道。</P>
“我去找田响,”昭明说。</P>
“深更半夜的找他?”李左车拉住昭明,“你路都要走不稳了,不能明天再去吗?”</P>
“明天,我怕来不及,”昭明摇摇头。</P>
“可是,这种事情,找田响有用吗?”李左车问道。</P>
“不找他,你准备怎么出咸阳城?”昭明说,“你难道忘了,日落的时候,就要关城门了吗?”</P>
“也是,”李左车说,“那走吧。”</P>
两个人趁着夜色离开了住所,在咸阳的街道上走着,家家户户几乎都熄灭了蜡烛,人人都在梦乡之中,咸阳城里一片寂静。</P>
“先生小心,”昭明正要往前走,李左车一把拉住他。</P>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人一边走,一边敲着竹子。</P>
二人躲在一面墙的后面,不敢出声,一直等到打更的人走过去。</P>
咸阳的道路他们走过许多次,可是到了晚上,这里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白森森的月光洒在地上和墙面上,没有灯光的照明,让所有熟悉的东西都带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P>
\"咚咚咚,”二人来到齐东方楼,此时这里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齐国的古文字,虽然昭明不认识,但可以猜到,这大概是打烊之类的意思。</P>
等了一会,没有人回应,昭明又继续敲门。</P>
“谁啊?”终于有人应声了。</P>
“听一壶海外山,”昭明隔着门说,“再要一份沧海酥。”</P>
一阵脚步声响起来,大门打开了一道缝。</P>
“怎么是你?”开门的是经常为田响通传消息的那个士子,他左右观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发现,赶紧让昭明和李左车进去了。</P>
“深夜到访,先生有什么急事吗?”熟悉的士子问昭明。</P>
“你快去请你家公子来,”昭明嘱咐他。</P>
“先生,公子已经睡下了,”士子回答昭明。</P>
“你告诉他别睡了,”昭明说,“再睡秦王就要江山一统了。”</P>
“好,”士子行礼,“我这就去。”</P>
“昭先生,这大半夜的,上我这里做什么?”过了一会,田响出来了,因为昭明二人是荧夜前来,田响没有化妆,没有了唇红的点缀,显得人更加苍白,仿佛是害了病一样。</P>
“公子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了,”昭明对田响说,“我结交了燕国使团的向导,和他一起进入了齐国的使团。”</P>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昭明隐瞒了见过齐妃的事情。</P>
田响虽然是和姐姐一同来的秦国,但是咸阳宫因为曾经有过几次宫乱,所以现在宫禁十分森严。他们姐弟二人自入秦到现在就再没相见过,二人所知道的关于对方的消息都是别人带来的。</P>
“我假扮做齐妃的使者,和使团的人说,你在秦国作娼,惹得齐妃生气,要他们赶紧把你带回去。”昭明说。</P>
“这样的计俩儿能骗过齐国的使者?”田响有一丝怀疑。</P>
“公子请看,”昭明拿出昌平君的那个信物给田响看。</P>
“这是,”田响看着这个陌生的纹章。</P>
“此是楚王的信物,是我认识的百工伪造的,”昭明说,“见齐国使团的时候我请他也伪造了信物,因此骗过了使者。”</P>
“先生手下竟然有如此高人,”田响看着这个纹章,确实精美无比,并不是寻常的手艺,于是相信了昭明的说辞。</P>
这东西还能这样用?李左车在一旁看着,没有吭声。这纹章当然看不出是假的,因为本来就是真的。</P>
“多谢昭兄,”田响行礼,“日后,响回到齐国,一定全力帮助楚国。”</P>
“不需要日后了,”昭明说,“我现在就有事相求。”</P>
“这么着急?”田响问,“请问先生何事?”</P>
“这一位李将军,公子曾经见过的,”昭明对田响说,“我想请你现在就想办法将他送出咸阳。”</P>
“这个倒是不难,”田响说,“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送他出去。”</P>
“选稳妥一点的,”昭明说。</P>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这么着急出城吗?”田响问道。</P>
“要打仗了,”昭明告诉田响,“秦王要继续伐楚。”</P>
“不是月前刚败过一仗吗?”田响腾的站起来,“怎么这么快就要继续发兵?”</P>
“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是阻挡不了秦王的,”昭明说,“也许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垮。”</P>
田响听完,一下瘫坐回了位子上,楚国如果灭亡,不用想也知道下一个是谁。</P>
“你找昌平君,是因为想出了什么对策吗?”他又直起身子,问昭明。</P>
“暂时还没有,”昭明说,“但是有时候,消息就是最好的主意,早一点把消息传出去,也好让君侯,还有楚王早做准备。”</P>
“也对,”田响说,“秦王此次伐楚,将以何人为将?”随后他问道。</P>
“将以王翦为将,”昭明回答。</P>
“王翦不是告病回乡了吗?”田响问。</P>
“明日秦王就要去频阳。”昭明告诉他。</P>
“先送我出去吧,”李左车插话,“再聊一会城门该自己开了。”</P>
“好,”田响说,“我这就安排人送李将军出去。”</P>
“多谢公子,”昭明说。</P>
田响叫来了那个士人,吩咐了一番,士人带着李左车,准备离开。</P>
“先生,保重,”李左车行礼。</P>
“将军,保重,”昭明也行礼,然后他眼神暗示李左车和田响也告个别。</P>
“多加保重,”李左车假装看不懂,又和昭明行了个礼,然后跟上士人。</P>
这个小李将军,还挺叛逆。昭明心想。</P>
“秦王明日几时到频阳?”田响问昭明。</P>
李左车正要出门,听到他二人说话,回头看了田响一眼,这才转身出去。</P>
“大概是下午,”昭明说,“后天秦王还要接见使团,估计会星夜兼程的回咸阳。”</P>
“好,”田响点点头,好像在思考什么?</P>
“田公子,莫非是有什么主意?”昭明观察着田响的反应。</P>
“不能说没有,但还需要完善一些细节,”田响说,“天色晚了,先生请回吧,待事情发生,你自然就明白了。”</P>
这个齐国公子,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昭明不解。</P>
“还是说,先生你这个时候来,就是想在我这里过夜?”田响笑着说。</P>
“……”昭明一时语塞。</P>
“你想在我这里睡,我可不介意。”田响说。</P>
“公子,告辞,”他赶紧站起来行礼,然后离开了东方楼。</P>
“你们,都过来,”昭明离开之后,田响叫来几个仆人。</P>
“公子,”仆人过来听命令。</P>
“你们下去,去找那些人过来,就说如此如此。”他点了一些人的名字,然后吩咐手下。</P>
“是,”仆人领命去了。</P>
田响推开窗户,外边的月亮和星星都正好,只是在这月光的照耀下,人和人的心境从来没有完全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