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没了,我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P>
方暖来了,幸灾乐祸的神情不加掩饰。</P>
她说着:“女子小产乃是大事,太子妃万万不可大意了,一定要好生休养,妾身定日夜祈福,祈祝太子妃早日康复,日后能够为太子殿下绵延子嗣。”</P>
我恶狠狠地扑向她,喊着:“你这个毒妇!是你害了我的孩子!”</P>
我要杀了她,为了我失去的孩子们,为了我闻家百余口的性命!</P>
可是我太虚弱了,我扑过去的时候她向后退了几步,轻巧地避开了我,我则重重跌到了地上。</P>
她一改往日的温柔,开始大笑起来。</P>
她的笑逐渐癫狂,她说道:“你以为太子殿下不知道你的孩子是如何没有的么?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可是他爱我,他宁可你的孩子生不下来,也不愿我有丝毫不开心!何况殿下只想要和我生的孩子,你的孩子他根本不稀罕!”</P>
是啊,我的孩子焉瑾根本不稀罕,他利用完了我,利用完了闻家,便将我们一家人打入了地狱。</P>
什么与恭亲王私通,都是借口罢了。</P>
菀芷呢?</P>
“阿芷!阿芷!你为何不来帮我,你帮我杀了她!”</P>
“太子不会帮我的,你帮我杀了方暖!”</P>
“等我养好身子,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漠北,我们再也不来这京城了。我只想要你们都平安。阿芷,阿芷你去哪了?”</P>
我四下望去,哪里有阿芷的影子,阿芷已经被他们害了,阿芷不会来了。</P>
我哭得泣不成声。</P>
焉瑾此时走了进来,他冷漠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我,转身温柔地将方暖揽入怀中,关切地看着她问道:“阿暖,你没事吧?”</P>
方暖一下子靠在焉瑾怀里,捂着胸口,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哭腔,说道:“吓坏妾身了,太子妃似是疯魔了,刚刚还辱骂殿下。”说完她在焉谨怀中看着我笑,那种得逞、炫耀的笑。</P>
焉瑾搂着方暖不断安慰着,再未看我一眼。</P>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方暖!杀了焉瑾!</P>
可我已无半分力气,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已席卷全身......</P>
无尽的黑暗中,我看到一抹光影。</P>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那样深情、坚定地望着我,我的痛楚渐渐缓解,我知道,纵使世上所有人负我,唯有他不会。</P>
我拼命地喊他:“焉理,焉理。”</P>
可她为何浑身都是血呢?</P>
他似乎听不见,神情也一直未变,只是看着我笑。</P>
那笑已经僵硬。</P>
原来,他早已没了呼吸。</P>
为何,为何要这样对他?就算这是我爱错了人的惩罚,也不该是焉理的。</P>
为何我改变不了命运,为何我想要的还是会失去,为何我在乎的人还是会死......</P>
“夏夏!夏夏!”</P>
我听见有人一遍遍唤我。</P>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P>
慢慢试着睁开了眼睛,明晃晃的日光刺眼。</P>
我的双眼有些不适,下意识想要抬手遮挡,却发觉右手正被一人紧紧握着,白光渐渐从眼前消失,我逐渐看清眼前一切。</P>
是焉瑾,他握着我的掌心竟比我的手还要凉。</P>
他轻声试探着唤了一句:“夏夏?”</P>
这张刚刚无比冷漠的脸让我恐惧、也让我憎恶,我下意识地想把我的手抽出来,却发觉他握得很紧,而我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好作罢。</P>
我愣愣地盯着焉瑾看了许久,又看抬眼看了一下周遭,熟悉的知夏阁寝殿,熟悉的几个人围在床边看着我。</P>
菀芷和岁岁年纪小,见我醒来高兴得哭了。</P>
脑海渐渐清明,我才意识到那是梦,是我好久未想起的、混乱的前尘。</P>
焉瑾神色关切,眼里有微微闪动的泪光,他的下颌已长了一层细细的胡茬,人好似也瘦了些。</P>
他抬手轻柔地抚上我的脸颊,安慰着我:“夏夏,我在这里,不要怕。”</P>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是看着他。</P>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年年见我醒后早已端来了参汤。</P>
焉瑾接过汤碗,一口一口亲自喂我喝着,我愣愣地看着他,明知道这一世已经变了,他还未曾做过一件伤害我与闻家的事,可我此刻却还是想要远离他。</P>
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任由他照顾着,他让我躺着我便躺着,他喂我喝汤我便喝汤,他让严老太医来为我把脉,我便乖乖伸出手去。</P>
严老太医号过脉后,恭敬躬身,郑重说道:“老臣定拼尽一生医术,尽力保全太子妃腹中的胎儿。”</P>
“严老,有劳您了。”焉瑾抱着我,温和说着。</P>
严老太医忙应:“这本是老臣分内之事,殿下如此,实在是折煞老臣了。”</P>
保全我的胎儿?</P>
“我的孩子还在?”许久未说话,我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P>
严老再次躬身答道:“回太子妃,您一直似有心病未除,上元节又受了伤,虽看起来强健,内里却早已虚亏,老臣之前开的药方虽无损身体,却也绝非是有利于坐胎的药,太子妃的身孕还不到两个月便已有轻微血崩之态......”</P>
严老太医说到此处犹豫好久,终于再次开口:“这个胎儿能否保养到生产之日,老臣实在没有把握。”说着便跪在了我与焉瑾面前。</P>
焉瑾急忙上前扶起,说着:“严老快快请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