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雪抬起头,两眼白森森看了下他,把手中的那叠牛皮纸放到谢小石手中,语音像是冰块似的说道:“你去吧!这是你的东西,从此我们两清了!”说完,转过头,眼圈变红,眼角淌下滴米粒大小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右手捂住脸,小跑着去了。
原本窝起的牛皮纸,弹直,有十几张从谢小石手心“哗”地飘落下地,上面写着“某某钱庄,黄金一百两整”字样,拓以朱红大印和条状私印,张张面值一样。
谢小石看着东方雪的背影,挠了挠头,捏起拳头道:“雪儿,你放心,我肯定会的!肯定会的!”
东方雪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他低下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金黄的牛皮纸片,“哇”地叫了声,跳起半人多高,然后闪电般的蹲在地上,双手来回抹动,像吸盘似的把纸片“哗哗哗”吸到自己手心,叠平,在纸片上摸了又摸,道:“黄金啊!这可是黄金!”
他返回屋中,找了块枕巾大小的红布,把金票包起来,包了三层,放入怀中,贴心收藏,然后在胸口按了又按,方吐出口白气,眼放白光,昂首挺胸出了屋。
众明兵和锦衣卫,在城南十里处凉亭前站着,将两辆手推车支在路边,回头看着京师的方向。
此时已日头偏西,路上没有行人。这是条黄土路,笔直地通往京师,路两旁绿草如茵,再往前半箭之路则是树丛,连绵起伏,南北两边看不到尽头。
凉亭有二层楼高,八个角,朱瓦红柱,三面栏杆,中间摆着石桌石凳。
从北边路的地平线上,跑来个黑点,再往近变成红色,再前进些,红点变成人形,正是谢小石。他右肩挂着包裹,后背上插着两只三角形的杏黄旗,黄底红边,中间画了个脸盆大小的黑圈,圈内写个黑色的“劳”字。
杏黄旗竖立,迎风飘舞,猎猎作响。
约小半盏茶工夫,谢小石来到众人面前,满面尘土,路上带着路烟,两只黑色布鞋,也灰扑扑缀满了土。
他把两只杏黄旗分别扎在两辆手推车的前头,用绳子绑定,纹丝不动,然后围着手推车转了两圈,眉毛向上飞起,不住地点头。他手指向南边,道:“出发!”
众明兵、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笔直而立,如同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
谢小石看看他们,道:“怎么不走?”
有名明兵道:“大人,我们从早上到现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
谢小石倒吸口气,连退三步,伸长脖子看着他,眼珠骨碌碌直转。他用手指挨个点着人,嘴里念道:“一、二、三、四——”念到最后,嘴里道:“七十八!”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明兵、锦衣卫,手指头掐来掐去,嘴里不停道:“七十八!七十八!”眼珠骨碌碌乱转。他背过手去道:“你们的盘缠路费可曾带够?”
有名明兵三步并一步上前,道:“大人!小的们哪有盘缠路费?全指您解决!”
众明兵、锦衣卫连连点头,互相道:“是呀!是呀!我们出公差,哪有自己解决盘缠路费的道理?”
有名明兵蹲在地下,道:“皇帝不差饿兵,哪有不管饭的事?大人,您问皇帝要去。”话音未落,“扑通、扑通”三五名明兵和锦衣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