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鞑可汗伸长脖子,厄斜着眼睛,瞥着那封信。
有名文官上前,弯腰拾起那封信,双手递到鞑鞑可汗面前,鞑鞑可汗摆摆手,别过头去道:“俺不认字,你念!”
这名文官弯腰点了下头,道声:“是!”便将信纸从信封内抽出,展开来,清清嗓子念道:“鞑鞑番王听好——”念完这几句,他脸色骤变,如同霜打的茄子,看着鞑鞑可汗哆嗦道:“大汗!这!这!他们写的太——”
鞑鞑可汗眉毛立起,两眼圆睁,一扬手道:“念!接着往下念!写得再难听也念,一字不许漏!”
声音如同放炮,震得大帐“嗡嗡”直响。
这名文臣用手摸摸喉咙,发出“咳咳”几声,接着念道:“本公奉东厂督公、司礼监掌印王公公之口信,传令与你,速向大明投降,不得有误。你率你部全部人马,从背后夹击也先,定获成功,事成之后,重重有赏!大同监军郭敬,某年月日。”
念完后,大帐沉默了,鸦雀无声,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众文武翻身坐直身子,将脚从案几上收了回来,盘膝坐着,低着头,手托着下巴,脸上铁青。
过了有三四次喘息的工夫,鞑鞑可汗扬起头道:“就这些?”
这名文官点了下头。
鞑鞑可汗双脚还是搭在案几上,晃个不停,眉毛拧成团,沉思了有小半盏茶工夫,最后冲这名东厂太监一扬手道:“我来问你,信中所说,这重赏倒底是什么?”
东厂太监站着丁字步,站得笔直,手托着下巴,清了清喉咙,昂首挺胸道:“郭公公的赏金,那能少得了吗?你们只管照办就是了!”
鞑鞑可汗双手捧着肚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嘴巴张圆了发出阵阵“哈哈哈”的声音,直冲云霄,眼睛闭着,眼角挤出几滴米粒大小的水珠。
他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回覆你家郭公公,我出兵!一定出兵!来人,送客!”
几名东厂太监愣了下,互相看看,点点头,冲鞑鞑可汗拱了拱手,便走出大帐外。
他们被几名鞑鞑侍者领着,出了营门,走到自己马匹前,回过头来看着大帐道:“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鞑鞑侍者将他们连人带马往外推,直推了十几步。
东厂太监脸变成绿色,牙齿咬得“咔咔”直响道:“好好好!你不仁,我不义!眼下先将就你,待打败了也先,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说完,拨转马头,向南飞奔而去。
鞑鞑侍者拨拉了下脑袋,好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拍了拍手,摇头晃脑地回去了。
“轰”地声,大帐内如同炸开了锅,这个趴在另个耳朵边“叽叽咕咕”,另个跺着脚团团转。
那名文官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口眼冒火,走到鞑鞑可汗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弯腰拱手道:“大汗!您真答应他们出兵?那怎么行?他们毫无诚意,别说没用皇帝的圣旨,连朝中像样大臣的话也没有!
只是个在大同作监军的东厂太监郭敬,捎来几句话,并且毫不客气,任何好处都没有,就叫我们出兵,岂不是拿我们当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