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你们两个别聊了,那位猪哥准备搬粮跑路了。”狗娃跳了起来,一把扯住李季袖子,递过望远镜道:“寨主,你快来看。”
山下的情况,其实根本不用望远镜便能看得一清二楚,牟成劫了一半粮草,轻摇羽扇,得意非常,正指挥人马不断的搬运粮草,可因为队伍拉得太长,前面的已经准备搬粮后退,后面的还没有收到命令,正使劲向前,而且有不少兵士在哄抢粮食,乱成一团。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李季一挥令旗,二百多号虎狼之士蜂拥而下,杀气腾腾,李季一马当先,领着狗娃与刘涛等人,手提雪饮,直朝牟成杀去。
牟成是胆不错,但他并不糊涂,他早在打探清楚,留守兵马不多,那是稳操胜券,因此才敢放心前来。看到李季等人杀下来,他并不担心,反而有些兴奋,若是将这支部队也一起吃掉,再扼此咽喉之地,那石闵便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唯有投降一条活路可行,那他在梁犊军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了,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冲得过前,为谨慎起见,牟成一边下令让人抛掉粮食,前去迎敌,自己依然退出一箭之地。
牟成的应对并没有错,但他忘记自己才下让人撤退的指令,现在又叫人冲锋,一时令人无所适从,这支部队并不是他的亲兵,不过是梁犊临时划拔于他,许多兵痞子本来就对他不大服气,这时见到前面喊声震天,知道已经中了埋伏,有此借口在手,哪有不走之理。
李季挥刀连扫,砍翻数人,大喝道:“牟成不要跑,先吃我一刀!”
叛军见李季等人来势汹汹,已心生惧意,这时听李季一言,齐齐朝牟成望去,只见这主帅果然后退,只当他要独自一人开溜,亦纷纷随他后退,然而依然有不少悍勇之人上前应战。
“哪里逃。”狗娃大声喊道,长枪化为一条蛟龙,连挑数人,他乃是穷苦人家出身,最看不惯仗势欺人之辈,当初听房旷那些叛军抢人银财粮草,掠其大斧,便恨不得杀上前去,这时更是使出十二分力气。
这两个月来,李季一直苦练刘涛传下来的刀法,每天坚持劈下三百刀,这时便可看到端倪。这些前东宫禁卒果然是非同可,普通山寨弟子经石闵与李季两人训练二个月之久,如今以一敌一尚还显得非常吃力,而李季对上四人还是绰绰在余。
只见他将刀一横,架住四柄劈过来的大斧,狗娃瞧得真切,一把长枪诡异的刺了过来,连捅数人,刘涛见两人杀出一个空档,便抢上前来,大刀直挥,又连劈了数人,如此便如那万里江堤之上钻出一个蚁洞。
牟成在一旁见了,羽扇乱挥,只气得跺腿,形象全无,叱道:“你们饭桶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快堵上。”然而他尽管如此去,自己却没有半要动的意思。
统帅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智力上的素质:洞察力、远见、计算、果断、口才、对人性的了解,牟成在远见、计算以及果断三项上并无出错,他已看出只需这群人合力向前,李季唯在败走一途,然而他对人性的了解以及口才、洞察力这三项远远不如李季。
他之前并无统兵经验,以前他在石宣营中以军师身份出现,在石宣为他坐阵,他站在何处,如何作为,别人自然不会管他,但如今身为统帅,牵一发则动全身,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个习惯乱了军心,更是对他们横加斥责,惹人反感,若是他此刻能身先士卒挡住李季等人,或许还有一战之力,然而他胆怕死,这无疑将成为李季等人成功的助力。
那个蚁洞在李季等人竭力猛攻之下,迅速扩大,叛军整个防线便如决堤之水,再无抵抗之心,四散而逃。要知军团做战不比个人单挑,凭借的乃是众人合力,叛军哄抢粮食,兵不成兵,阵不成阵,这便给了李季可趁之机,而牟成威望不足,举止失措,将不成将,他一退便等若是将整个战局的天平给扯向李季一边。
李季砍翻数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朝牟成追去,一边长啸道:“牟成已死,弃械都免死。”这一声李季刻意用内力送出,响彻山谷,在场数千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牟成已死,弃械都免死。”山寨众人齐声大喊,声势惊人,此乃李季所传心战之法,若是有新兵不知缘故,胆敢在此时回头去看,便是着了李季道儿,若是置之不理,难免心中不安,让人进退不得。叛军闻言,果然有不少人中计回头,却做了山寨兄弟刀下之鬼,更有数十人如李季所言般弃械投降。王猛这时便领了十余人前招降。
牟成正欲辩驳,只见李季一柄大刀朝马腿砍来,函关古道本就狭窄,此时处处是人,人可往山上逃去,牟成骑马而行,那马反而成了累赘,他犹恐避之不及,将溜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猛一提气,双足在马背一蹬,朝李季扑来,一把折扇张开,直拍李季脸门。
刘涛旋风般的从左杀至,一把大刀直扫牟成双脚,狗娃从右杀到,一柄长枪刁钻的朝牟成刺去,李季更横扫为上撩,三人合击之势天衣无缝,牟成大为失色,此刻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不过也算了得,折扇合而为一,陡然加速,直接磕到李季刀上。只听见叮的一声,原来牟成这把折扇乃是以精钢做骨架,他此刻从李季处借得一丝真气,身体再度拔高,险险的避过这必杀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