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逍遥丐夫 寄秋 3452 字 8个月前

花好月不一定圆,水无刺可能会梗喉,人在欢快之际一定有横祸发生,朗朗晴空下不得做出有违礼教的不当举动,老天睁大眼瞧著。

在郎有情妹有意的情况下,勾动天雷地火不无可能,可惜杀风景的闲杂人等不少,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好过,幽怨的目光随叹息声隐约传来。

习武之人的耳力何等敏锐,暖玉温香在怀的连祈风脸色古怪一变,硬生生停下欲窃香的蠢动,哀叹近在咫尺的红唇遥如星子,可望而不可得。

懊恼呀!采不到这朵冰姬他会难入眠,辗转寤寐地大念关关睢鸠,在河之洲,无奈窈窕淑女他却逑之不得,琴瑟、钟鼓难合呜。

「怎麽了,想当君子了?」踮起脚尖的石冰姬不解的一抚他唇。

不受礼教约束,她一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管旁人的眼光,而且也不需要,她是冰姬晶主,人人仰望的瑶池仙子。

只有她负人,不准人负她。

「不,有人来了,我怕你会害羞。」太挑情了,他真想带著她到无人之地好好缠绵一番。

多停留一会吧!让他感受到她指腹的温存。

他在讲什麽鬼话?「羞字怎麽写你教教我,改明儿个我写在你脸上。」

心猿意马的连祈风连忙抓下拿他脸练习的小手,一改神色。「别太残酷,给人留点後路好吗?」

「那要看我心情好不好,她最好别太明目张胆的勾引你,我的器量很小。」石冰姬直言不讳地表现出善妒天性。

三从四德向来不在她容忍的范围内,女诫早成了灶房里的灰烬,冰晶宫不会出现亵渎女子的书籍,她谁都不从只从自己。

「怎麽扯上勾引二字,是故人叙旧才是。」连祈风纠正她表示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无一丝暧昧。

「好个故人,要不要我离开一下让你们聊个畅快?」她话里满是酸味,讥诮的一横看似娇柔的女子走了过来。

「不要害我了,我已经一身腥。」手扣细腰,他坚持她留在原位——他的怀中。

石冰姬清冷的一笑,身子若有似无的偎向他,一副两人恩爱无比的展露风情,硬将来者比成庸脂俗粉,唯她是世间一美人。

女人间的较劲在於皮相,形势比人弱的柳秋霜就显得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她眸里盈满说不出口的旧情,神色孤寂而绝望。

她和他已是不可能了,身为人妇的她只有忍下苦涩独尝椎心之痛。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知道他在避著她,她的心里著实不好受。

「逍遥江湖我一人自在,你说我能不好吗?」他客气而疏远的说道。

「一人自在?」一句冷哼声透著冰寒。

连祈风低下头看了眼怀中石冰姬一笑,「是带著你一人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

「嗯!你最好信守诺言,我不想灭了啸风山庄。」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是,我怕了你,小祸水。」她一向说到做到,绝不会虚言恫吓。

「少来。」她像是被讨了好的娇嗔一斥。

两人的「浓情蜜意」叫人羡慕,看在失意人眼中是何等讽刺,曾经他的呵宠也同样温柔,可是此情此景已远扬,不再属於她。

深浓的爱意随时间转淡,虽然幸福已在背後溜走,初时的爱恋镌刻在心版上,遗忘何其难,她学不会释然。

「祈风,我能和你聊一会吗?」她的意思是指私底下,没有「外人」在场。

连祈风严谨地摆出嫂叔有分的态度。「我想不适宜,易招人非议。」

「我们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属平常,何来流言。」她只想重温旧梦,聊慰多年的孤寂。

「就因为是自家人才更应该避嫌,人言可畏。」当初他便是不懂分寸,才会任由事情失去控制。

他视她为妹不曾有丝毫非份之想。那年前来依亲的她是那麽惹人怜爱,娇羞含蓄,因此他才多一份心思领她融入陌生的环境。

她来的那一年是十岁,而他十五,自然而然地负起兄长的责任照顾妹妹,结果造成她依赖的心态,时时刻刻要看到他才安心。

初时不觉有异,小丫头怕生嘛!反正他空闲得很,所以常带她四处游玩。

没想到年岁渐长,她的习惯不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常常嚷著要嫁给他,一看见他和某个姑娘多谈两句就眼泪汪汪,一副他对不起她的模样。

慢慢地他察觉到不对劲,以练武为由疏远她,之後若非偷听到娘亲和她的对话趁机开溜,恐怕他在十八那年就多了个小新娘。

九年来他鲜少回啸风山庄,再加上师父无情地将丐帮丢给他,因此他见到她的次数寥寥可数。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还在乎人言可畏吗?」柳秋霜有些怨他。

「我…」连祈风词穷的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他是最不在意人言可畏的人。

石冰姬代为发言,「嫂嫂找小叔怎麽不暧昧,你当死了丈夫吗?」有什麽不能当她面谈,非要四下无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冰儿,别咒我大哥。」连祈风暗自苦笑,她老是不假思索的说出心中话。

「我是实话实说。」石冰姬斜睨了清丽少妇一眼。「女子重名节,若不是寡妇怎麽敢说和男人独处一室而不用担心後果。」

神色酸楚的柳秋霜柔柔一言,「石姑娘言重了,我与表哥多年不见,聊聊近况是人之常情。」

「那也要人家肯跟你聊呀!身边没带一两个丫鬟岂不启人疑窦,而都当了人家大嫂还叫表哥,长幼不分。」都故意躲她了还刻意寻来。

幽州人脸皮特厚不成,怎麽睁眼说瞎话也不知羞,庄内难道没有个服侍的下人,要个少夫人独自会小叔。

「啸风山庄的私事不需要外人多言吧!我们是一家人。」她执意强调是自家的事,不愿外人置评。

伸出爪子了。石冰姬玩兴也起。「一家人也有亲疏之分,要不要换个相公呀!一女侍二夫。」

「冰儿。」

「石姑娘——」

柳秋霜难堪的惊叫声以及连祈风的不悦,她毫不放在眼中地继续挑衅。

「我说错了吗?瞧她见了小叔比见自个相公还热络,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嫁错丈夫。」语出,当场一片默然。

许久之後,嘤嘤的啜泣声幽然响起。

她说对了,确实是嫁错丈夫。

五年前的初夏,主事的卓二夫人决定两人该把婚事办一办,於是著手布置一切,采买婚礼所需的喜幛等一干用品,准备热热闹闹的送小俩口入洞房。

谁知他到了幽州城外听到自己即将娶亲的消息,二话不说地绕过幽州前往兰陵,让众人苦等不到新郎倌。

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由长子连祈云代娶,为掩饰新郎倌换人的窘况,他和众宾客反而更疯,结果闹酒过度分不清是虚是实,当夜两人成了真夫妻。

一夜过後才知弄假成真,为时已晚的将错就错,让不情愿的两人痛苦地活在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当中。

两人心中都有愧,一个愧对兄弟,一个愧对心上人,因此他们几乎不交谈,同床异梦地各过各的生活,虽然同在一间屋檐下却如陌生人般生疏。

「冰儿,你真会挑话题。」连祈风将她拉至一旁小声说,口气中充满伤感。

「难道她原来要嫁的人是你?」石冰姬一说完,一旁的泣音更加凄凉。

他无奈的点点头,「我逃婚了。」

「薄幸。」她代天下女子骂出负心汉。

「喝!你可别想太多了,我事前一点也不知情会被人设计了一场婚礼。」娘的好意成了他的恶梦。

而她仍未记取教训,又私下为他订了一门亲,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接受她的安排娶亲,不管他是否同意她所挑选的对象。

回庄的第一天他就被狠训了三个时辰,不外乎是老掉牙的诚信问题,要他尽早作好迎娶的准备。

不过他说了一句「如果你想五年前的事件再度发生」适时地挡住她的急切,那件事才暂时压下来,但依他猜想娘亲是不可能就此罢手。

只是时日问题,她必会重提那件事,并以她自己的方式找出解决之道。

石冰姬一睨哭得悲切的柳秋霜,认为她太没志气。「你和她谈一谈吧!」

「冰儿!」连祈风惊讶的瞠大眼,她几时那麽好商量?

「她的哭声让我烦,活像死了丈夫的寡妇。」她再一次口没遮拦。

他真是哭笑不得,她的大方是因为心烦。「放心我和她单独在一起?」

「第八位不是不可取代,锺馗嫁妹不差第九、第十次,反正多得是人送死。」她说得阴沉,寒气迫人。

想娶她的人多如繁星,不论她是美是丑。

禁不起考验的男子都不配成为她的丈夫。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嫁给别人,你是属於我的。」他难得露出的强悍气势震住了她。

但下一刻,「你说错了,是你属於我。」她不服输的在他唇上轻点一下,随即如蝶般轻盈飘走。

在他怔忡时。

「冰儿。」他傻笑不已,抚著唇看她离去的背影。

美丽的祸水。他在心里想著。

※※※

「别哭了,哭红双眼不好看。」

一句安慰让柳秋霜有死灰复燃的雀跃,她想她又有希望,抬起小脸鼻头红通通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的望著他,期盼的神采叫人难以忽视。

她有著过人的执著,认定了一个人便不曾更改心意,尽管物换星移,心底的情只会转淡而不会消失。

知道没有资格要求他回头接纳她,严谨的门风与道德的眼光不容许她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她只要他对她好一点,一如从前。

当她还是一位表小姐时并不受重视,没有人会主动关心她,当她是寄人篱下的累赘不予理会,唯有他肯捺下性子哄她开心。

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她会忘却所有烦恼无忧无虑,以为他的真心和她一样,彼此都视对方为最重要的人。

可是到最後她被遗弃了,由孤女身份成为啸风山庄的少奶奶,她依然是被忽视的人,镇日像游魂一般,除了服侍的丫鬟没人在意她的存在,她在庄里的地位甚至不如往昔。

没有了他的陪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而活,面对冷漠的相公和一脸歉疚的婆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好像是她的自作多情赶走了他。

她在日升日落中寂寞数著春秋,等著∥著他给一个答案。

「记得你小时候没这麽爱哭,怎麽嫁了人反成了泪人儿?」连祈风仅用兄长式的口吻安抚她。

柳秋霜止不住悲伤,任泪水直落。「你以前曾答应过要一辈子照顾我,可是你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