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郁偲在床边蹲下身,又过了很久,才试着伸出手,用指尖碰到了许闻川的指尖。</P>
热热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P>
似乎是这样成功的触碰让人有了些勇气,指肚又试探着按到了那瓣闭合的薄唇上。</P>
原来这样严肃正经的人,嘴唇也是软的。</P>
有些微微的凉,却又莫名烫手。</P>
心脏跳得很快,嘭嘭作响,像是唯恐被人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声音,他倏地收回了手。</P>
又在这震耳的声音中一鼓作气倾身下去。</P>
在离许闻川只有最后十几厘米的距离时,他停了停,身子似乎有些发僵。</P>
勇气退却的速度很快,越是迟疑越是胆怯,他怕再没第二次机会,紧紧捏着薄薄的床单,迎着唇瓣贴了上去。</P>
太紧张,有些亲歪了,就贴到一半。</P>
盛夏,手心却沁出细密的冷汗。</P>
珂郁偲没再凑上去,只是伸手抹平了被自己攥得发皱的床单。</P>
他想着现在应当立即转身离开,却又没舍得,最后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床边沉默了很久。</P>
少年的心事,与那个掺杂着凌乱心跳的残缺的吻,就这样一并掩埋在了夏夜的月色里,无人知晓。</P>
“但我一直都后悔。”</P>
轻声慢语的故事过后,片刻的安静,珂郁偲掀起眼皮迎上许闻川的目光,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P>
卧室里的大床很宽敞,但两个人都睡在一侧,面对面地躺在一起。</P>
“后悔什么?”</P>
指尖按上那张刚刚开口提问的嘴唇,他挪着手指再次摸索到许闻川的唇角,回忆着那个吻。</P>
待到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后悔我胆子太小,那时候只敢亲了一半。”</P>
当时太紧张了,仔细想想根本就没亲到什么,只是碰到了许闻川唇上那样小的一块皮肤居然就把他紧张坏了。</P>
落在人唇上的手被轻轻裹住,顺着寂静空气传入耳中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胆子已经够大了。”</P>
珂郁偲依然觉得可惜,那个残缺的吻,他过了这么多年才能补全。</P>
身子又向前蹭了蹭,直到感受到许闻川近在咫尺的呼吸才停下,他动了动被人攥着的那只手,指尖刮着许闻川的指节,“如果你那时候醒了,会怎么样?”</P>
那双眼睛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人,似乎是很想要知道一个答案。</P>
这一次轮到许闻川沉默了很久。</P>
等待的空隙,手指被人捏着缓缓揉搓,不知道有没有安抚的意思。</P>
耳畔终于响起声音的时候,指尖不自觉地蜷到了一起,心脏的跳动声闷闷的。</P>
“如果我醒了,那从那时候开始就是结束了。”</P>
珂郁偲知道许闻川口中说的结束意味着什么。</P>
意味着,他不能再凭借多年的相识拥有和许闻川亲密接触的机会,也不能再凭借着他一直以来都不想要的这个身份待在许闻川身边。</P>
意味着很有可能,他再也不会有机会让许闻川喜欢上自己。</P>